十月初十五······

入秋了的月亮除了依旧皎洁，还多了分寒意。

一身穿户外工装，身背旅行双肩背包，一脸短而杂乱胡渣，鼻上顶了副和略壮身形不搭的眼镜，手里杵着根不知哪个路边拾来的木棍的中年大叔借着月色行进着。

到了个路口，暂停了身子，朝不远处一望，是座小盆地里的小城，四周环山中间一道宽流自西向东分割南北。

抬了抬手看了看时间，晚10点一刻，小城里的路灯还未来得及熄灭，抬头一看是块老旧路标，脚下这条路大概是通往县城的老路并不是铺了沥青的公路，路标上写着‘涟江县’，路标下还立了块非公家的手工木牌，上写着‘鹿鸣山’，并指向分叉路口的另一条路，树木葱郁的两旁依稀三两户人家的样子，靠最边上路口这家门口竖了块标牌，上写着‘莫家农家院’的大字底下的小字隐约写了‘住宿’两字，见院里亮着微光，便朝那走了去。

“有人吗？”大叔敲着木门，这是比较古朴的院落，用竹篱围上，大门却是正经木梁结构，整体不算大，院内房屋呈L型，各两层。

“谁呀，来了，等等。”里边传来的是个妇人声。

等待间，正思索着什么事，突然听闻后边传来脚步声，正要回头，那人粗壮的手已拍打在肩上。

“你找谁。”那人不紧不慢向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发问，话里却透出些许威严。借着月光一看，这人约三十左右的壮年，身形魁梧，一直手提着小桶，单肩挎着鱼竿袋，大约是钓晚鱼才回来的人。

“到这旅游，准备往县城里去，但看到这有个农家院可以住宿，看院里亮着灯，就想问问有没有房。”大叔谨慎回答着。

这时那妇人刚巧开了门，便朝身后这人问道：“回来了，是没带钥匙吗？”

“带了，刚好到了而已。”

“这位是······”妇人这才留意到这壮年身旁的大叔，问道。

“住宿的，刚好在门外碰到。”

“进来吧，别在外边站着。”妇人招呼着两人进院里来，简单相互询问过后大叔便被安排在院里角落的一偏房内，这也才知道后边山里有处还未完全开发的景区，说是景区，却也只是城里人野餐烧烤的休闲去处罢了，这小店借着祖籍，做做农家乐，出租烧烤炊具食材也能过活，住宿倒不是常有的事。

大叔自行简单收拾了会儿后退去上衣便关了灯半躺在床头，虽然白日里疲惫，但不知怎的没多少睡意，长呼一口气间被透过木窗花格的月光吸引住，扭头望着窗外的月光，略有些思绪在心里头萦绕。

不一会儿，手便从叠放一旁的衣兜里摸出一小球，皎洁的月光下，只见这小球作木色，像是几条藤曼相互缠绕成球型，且未裹得密实，明显的中空通透，一只手借着月色把玩着，就像在旋转一颗宇宙间的星球，大叔越发看着越发觉得这球神秘而不可思意。

把玩了一会儿便熟练地将眼凑近，透过缝隙看着小球的内部，还是如往常一样，只见从球的这头看不到球的另一头，能看到的只有茫茫无边的白光，但并不刺眼，反而不尽温柔，不要说晚上，就算是阳光明媚的白昼，看到的也是这般景象，好似这球外的光景被什么给隔离开了一样。离远了看，里边的光却又透不出这满是拙劣编织技术的孔洞，看着与这世间常物无二般，像颗藤曼织就的茧。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大叔自顾自地疑问着。

一阵暖洋洋的肌触感，大叔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秋日里清早微凉的空气仍挡不住缕缕金色的光芒所带来的暖意，迷糊着双眼，看了看手腕上未摘下的刻度手表，松了一口气一般身心又躺了下去，看来并不算太晚，也是许久未睡上一顿好觉，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这屋里并没有窗帘，洒满了朝阳，屋外院里偶有竹扫帚扫地声。

“看来是睡不着了。”大叔弹起身子，自嘲道。

“起来了，那床也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比较硬，睡得可还舒服？”院里昨晚那状伙子穿着身白背心，停下手里的活，杵着竹扫帚看着踏出房门的大叔迎到。

“大叔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昨晚的妇人从厅里出来迎道。

“睡不着了。”大叔笑着答道。

“嫂子，下两碗牛肉面吧。院里的壮伙子恭敬请求道，这时大叔才知道这位妇人是他嫂嫂，也才知道他并不是对谁都这般不无礼貌。

“大叔不是本地人吧，到这来旅游吗？”这时已经对坐在小木方桌对面的壮小伙探了探口气问道。

厅里是个颇有古时候小茶馆的韵味，靠近厅门处是个柜台，柜台上三三两两摆放着些酒壶，厅里并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角落还有道拐角木楼梯上二楼，放眼这厅里除了这两人对坐的方桌，其它桌子上都还倒放着长条木凳子。

大叔迟疑了会，客人般笑着答道：“是，北方人，来这边旅游的。”

“觉得我们这边怎么样？”壮小伙接话道。

这时他嫂嫂也用木托盘端了两碗汤面过来：“你们吃着，我忙去了。”

“吃吧，这顿我请。”恭敬的目送嫂嫂忙别的去时说道。，

“这边啊，空气挺好，人也挺热情。”大叔放声笑了笑应道，之后又疑问道：“这店不错，不过最近这店里没做生意吗？”

“我知道你是谁。”壮小伙这时已经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没回答对坐这位远方客人的疑惑，脸也不抬地说出这么一句，让本就面露笑容，准备拿起筷子的大叔怔了一下。

这时有一声声匆忙踏着木楼梯下楼的声音打断了这丝突如其来的惊奇。迎声而来的是个小孩，手里拽着未系上的红领巾，背着不似很重的布皮书包。

“才知道要迟到吗？都你妈给惯的。”对坐的男子朝着那孩子笑着念道，那孩子却不理会这个长辈地自顾自跑到他母亲那头，只见那母亲半蹲着给那孩子系上红领巾，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身后的门框散出金色的朝阳，照影着她满眼温柔。

对坐的男子回过头，说到：“这孩子叫莫宗，死了父亲，母亲百般惯着，我凶了一点，却也不舍得打骂。”

“那孩子很可爱。”大叔说到，只见对坐的人只顾吃着面，倒也像默许了这话。“您怎么知道我是谁，昨晚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下。”

对坐的男子停了手里的筷子，笑呵呵地凑过身子道：“叶书言，昨晚你柜台上的登记信息上看到的······考古学家？”

“没那么大的名号，不过就出过几本不畅销的书，发过几篇论文······小哥贵姓，怎会知道我做这行的？”

“免贵姓莫，单名一个林，森林的林，我哥是县城里中学的历史老师，有在他书房哪本书上好像是有看到过您这名号。”

还没等叶书言开口，莫林便接着说道：“给你说个故事，我哥去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神秘，老呆房里不出来，要不就是独自一人跑到后山里去，一去就是一整天，吃饭也老抱着几本书瞎研究，偶然间我看到其中一本书的扉页上有你的头像，不过当时也没怎么留意。”

“后来呢？”叶书言大抵猜到了些零星，之后或许发生了些意外，而这意外或许和自己有关······不如说是和自己所寻找的东西有关。

“后来有一天，他匆忙跑到后山里，再也没回来，直到在后山上找到了具他的尸体。”

叶书言倒也没对这个结果有什么惊讶，倒是对他这短促的结束语感到意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或许吧······因为死状很奇怪，一脸的惊恐，就结果而言，官方说也是被吓死的，但不知道能有什么东西能吓到这个经常走夜路的人。”

“对我说这些是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警方排除他杀之后就没怎么在意这个案子，只是和当地人一起把那块地看作不详之地，我自己也是粗人，不过也不是没查，但查不到什么东西。”

话说着，那位嫂嫂手里忙活着事步到一旁，莫林话毕抬起碗便是大口喝汤，叶书言倒也反应快，默契地大口吃面：“莫家嫂嫂手艺不错，这面真好吃！”

“面够吗？不够再来一碗。”嫂嫂话说着拿了手里的东西又一边忙活去了。

“够了够了，这量比我平时吃的早餐都多的多。”叶书言客气回应道，之后埋下头准备继续吃面，低声念了一句：“我想看你哥留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