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巷摆摊就摆摊，有你们这么抓人的吗。”孙清儿气急道。

此话一出，一圈的男子全都愣了。

年轻的少年们绯红的低下了头，年长一些的壮男们没眼的别过了头，唯有虎子，他肚子里憋着笑，看着孙清儿义正言辞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小姑娘难得这么可爱，竟然不懂甜水巷是干嘛的。

不过这也不怪她，她初来乍到才多久，以前又是个摆摊的，自然以为甜水巷只是巷口卖吃食的地方。

“你一个姑娘家张口说那种地方你要不要脸啊。”其中一个大汉说道，他都替她羞耻了，未出阁的姑娘就说那些地方，真是不害臊。

孙清儿一怔。

我摆摊的地方怎么就成不要脸了。

“我呸！你们大男人张口闭口就是那地方，我看你们也是有家室的，我看你们才不要脸！”

说完虎子还闷着笑侧头伏在她耳边说道，“甜水巷最有名的是他们里头的勾栏之地。”

耳边的风灼热带着诡异，孙清儿被虎子这么一提醒，绯红一下子从脖子钻到了脸上。

她回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小姑娘，心中忽然生出了勇气来。

这姑娘现在的模样和她当年真的太像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身落魄从知府大院里逃出来的样子，也是这样的岁数，也是这样的害怕。

她挺直了身子更是理直气壮道，“她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是我，是我哥哥欠的。”女子小声的哭道。

“都是你们家的人！一个户籍册子上的，他欠的就是你欠的！”

女子被吓得呜咽着，孙清儿说道，“不用废话了多少钱，我买了。”

三人愣住了，虎子也惊到了，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傻子。

他必须给她提个醒，“这钱是她哥哥欠的，你能把她一次可想到能帮她第二次吗，若是那边又欠了钱寻她闹事，你还能一直帮她？”

他顿了顿又小声道，“这勾当看起了便是他哥哥是个亡命赌徒，有一就有二，你是菩萨心，可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啊。”

女子好似在后头听到了虎子的话，她好容易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决不能放弃一线生机。

孙清儿还在犹豫时，身后传来了噗通一声，那女子害怕的跪了下去，哭着说道，”姐姐救我吧，我以后给您做牛做马，这辈子，下辈子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别把我卖了，我不想去伺候那些老爷，我害怕。”

孙清儿红了眼，转头便硬着头皮说道，“多少钱，我买了。”

虎子用扇子敲了一下额头。

好嘛。他刚才又是白说一通。

“一百两。”对面的人张口道。

这数目虎子第一个不满意了，他按住了孙清儿掏钱的手，“等会儿——”

他看了看地上的这位乳臭未干的姑娘，又看了看面前的男子，不屑道，“这小丫头片子值一百两？我看你是坐地起价，想待会儿有银子喝酒吧！”

其中一个轻嗤了一声，“要不说隔行如隔山呢，这丫头就是因为还小，身子干净，我们才肯用一百两换她的，要不然爷以为我们那逛的老爷们最看重女子的什么？”

不要脸。

孙清儿忍无可忍，直接掏出了荷包冲着那人扔了过去。

那是杜老板在她头天进酒楼干活赏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花，现在一出手就全没了。

要说一点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一百两可不够。”

那人说完，孙清儿怔住了，虎子道，“你们方才说一百两的，现在又要反悔了是吧！”

孙清儿看着对面那人胜利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什么，只听那人说道，”方才说的是她的卖身价，现在还得算算点她伺候的那位老爷的钱该怎么算。”

这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虎子小暴脾气上来，差点就不管不顾了，孙清儿拦住他，扭头说道，“那位老爷花了多少钱。”

那男子伸出了五根手指，很是龌龊的说道，“五百两。”

好一个五百两。

这难道是她以前耍了虎子和孟唐现在遭了报应了是不是。

虎子正生气着，眼神扫到孙清儿的时候发现她莫名其妙的笑着，心里顿然沉了一截。

完了。

这人吓傻了。

要不说想做活菩萨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呢。

这回看她怎么收场。

他扭过头背着手，孙清儿忽然冲着他低头说道，“你能借我点钱吗？”

虎子眼睛瞪得像铜梁。今天这孙清儿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五百两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难事，可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用钱也得看用在什么地方啊。

要他看，这个小姑娘家的人就是个漏钱无底洞，输了钱卖老婆妹妹的比比皆是，他看的太多了，这要是每天在门口跪一个她孙清儿管得过来吗，别说她了，就是他们家大业大的酒楼都非得倾家荡产不可。

“求求你了大爷。”

虎子看着地上的女子，她的求救在他的眼里屁用没有，他只看着孙清儿，他生怕这人再多说几句他就要动摇了。

可他是真的不愿意看她这样。

“得得得，算我欠了你的！”虎子烦躁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使劲一甩就甩在了那人的手里。

那边接过荷包打开确认了一下沉甸甸的银子还有手里的票子，脸上勾了一个笑，转身就要走。

孙清儿忙拦着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既然银子收到了，就请把卖身契送回来。”

带头的抱拳道，“这就请您放心吧，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规矩，晚些我们会有人把卖身契送回来的。”

他笑了笑，看着地上的小姑娘瞥了撇嘴，冲着人碎了一口，“算你走运。”

几人一走，后门的人该散的也就散了，孙清儿看着虎子气冲冲的回了院，转头拉着小姑娘起来，说道，“等卖身契送回来你就出城吧，那样的哥哥不要也罢，外面天高海阔你可以寻些差事做。”

“姑娘可是嫌弃了我？”女子啜泣了起来，“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说过，这辈子下辈子给姑娘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只求姑娘收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