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主角童年篇（中）

『五』

晚上在吃饭的时候, 孟舟平发现女儿闷闷不乐的，拿着双筷子也不夹菜，光夹碗里的米饭, 每次还只夹两三颗，一次能嚼上半天。

可看着不像胃口不好, 毕竟眼看嚼米饭的时候一直盯着面前那盘五香牛肉, 『舔』着唇咽口水。

等吃几颗米饭，孟疏雨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终于朝牛肉伸出筷子。

只是刚要夹起一片像想到什么，筷子一转，伸向了远一点的那盘盐水虾。

等虾要到手，再次瘪瘪嘴, 收回了筷子。

“怎么不吃菜呀？”方曼珍奇怪道，“小雨今天在福利院吃点心了吗？”

“有，”孟疏雨『摸』『摸』空『荡』『荡』的肚子, “妈，好饿……”

“好饿怎么不吃呢？都是你爱吃的菜。”

“因为——”孟疏雨愁眉苦脸地放下筷子，眼眶含上一泡泪, “太胖了……妈，太胖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

“哪里胖了？这个年纪脸上都点肉, 等长大了是要成白骨精吗？”方曼珍皱皱眉，“跟妈妈说，是谁在说你胖？”

孟疏雨垂着眼摇摇。

方曼珍放下筷子，问孟舟平：“你怎么管的女儿？女儿欺负了都不知道！”

“这人在上课，在室十分钟都坐不住，成天往外跑，哪能时时刻刻盯着？小雨,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人欺负——”孟疏雨吸吸鼻子，“是，是一个垃圾桶坐坏了……”

“……”

孟疏雨在两人的询问下事情经讲了一遍。

方曼珍吓了一跳：“人摔进去吧？”

“有，”孟疏雨抽着噎说，“那个哥哥拉起来了，好丢脸……”

孟舟平语地摇摇：“人也比你大多少，能你拉起来，那不是说明你不胖吗？”

孟疏雨止住眼泪：“真的？”

“人说你重了吗？”

“他跟说话……”孟疏雨回忆到这里带上哭腔，“可是他垃圾桶扔掉了，垃圾桶弄碎了呀！”

“那垃圾桶本来就不是拿来坐的，当然会碎了。”方曼珍去浴室拿了只准备淘汰的脸盆，“小雨，你看这只脸盆。”

方曼珍咔嚓一掰，徒手在脸盆边缘掰下一片缺口。

孟疏雨愣愣张圆了嘴。

“这个叫塑料，塑料用久了就会老化，随便一碰都能碎，跟你胖不胖一点系都有。”

孟疏雨彻底收干了泪，揩揩脸拿起筷子：“太好了，那要吃肉了……”

次日一早，周隽在宿舍里喝完豆浆吃完馒，收拾好垃圾一转看见垃圾桶，这才想起他的垃圾桶经进了垃圾桶。

他皱皱眉，转身朝门走去，刚走到门边正好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一眼看见一片银白『色』的锃光瓦亮——门外矮他一的女孩举着一个有三四个脑袋大的铁桶，死死挡着自己的脸。

似乎是迟迟听他开口，从铁桶后探出了一只眼睛：“早上好，来赔你垃圾桶了……”

周隽缓缓眨了眨眼，看了看这个很牢靠的桶。

孟疏雨举高的垃圾桶挪下来递给他：“妈妈说，这个垃圾桶不会坐坏了。”

周隽顿了顿，接垃圾桶走回屋里，给它套了个垃圾袋，然后垃圾扔了进去。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发现也跟了进来。

“你还有什么事？”周隽问。

孟疏雨从小腰包里掏出一片包好的塑料——昨晚从脸盆残骸里偷来的。

“你看。”

“？”

孟疏雨学着妈妈昨天那样，咔嚓一下掰碎了塑料。

周隽：“……”

“这个本来就会碎的，不是因为……胖。”

周隽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点点。

“你觉胖吗？”孟疏雨戳了戳自己肉乎乎的脸。

周隽看了一会儿，摇。

孟疏雨喜笑颜开，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星球杯：“那这个给你吃。”

周隽低看了看，接。

孟疏雨拉他的手，星球杯塞进他手心：“只有可以和做朋友的人，才能吃到这个。”

周隽看着一脸的骄傲，忽然不知道怎么东西还回去了。

“昨天爸爸批评了，今天不能出来玩了，明天，明天来找你玩！”不等他想好要不要收下这个星球杯，就跑了出去。

『六』

趣的一天在昏暗中按部就班地去。

第二天上午，周隽像平常一样坐在窗边看书，忽然听见房门敲响。

敲门的声音很耳熟，不用去看就能猜到是谁。

周隽看了眼桌上那个星球杯，一时去开门。

可是敲门的人坚持不懈到好像他要是不开，就会一直敲下去。

在不知敲到第几下的时候，他终于站了起来。

一打开门，就见门外的小女孩笑一脸灿烂：“来啦！是不是等很久了！”

“不是。”周隽转身就要回屋。

孟疏雨一拽住他的胳膊：“今天不来吹你的风，你可以跟去外面吗？”

周隽回，看向抓着他胳膊的手。

孟疏雨立马松开了手。

“嗯……闻音姐姐和谈秦哥哥在比谁的飞机扔远，也想比，可是折的飞机都飞不远……你会折那很厉害的飞机吗？”

“不会。”

孟疏雨撇撇嘴，眼珠子慢慢转一圈，拍了下手说：“哇，太好了，你也不会，那你和一起去比，丢脸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

“会。”周隽改了口。

孟疏雨：“哇，太好了，那和你一队，就可以赢他了！”

“……”

“不去。”

“为什么，你每天待在屋子里不闷吗？邻居阿姨的狗一天不出去就打蔫了，好几天不出去就去医院看病了。”

“……不是狗。”

“人也一样的呀，一直不出去也会病的，病了就要打针，很痛的。”

孟疏雨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最后换来他握上门，上了门。

再继续敲门，他就怎么也不开了。

孟疏雨叹着气离开了宿舍楼，走到楼外忽然想起什么，跑去搬来一凳子放到西边窗沿下，踩上去用手移了移窗。

这一移，窗户真的开了。

孟疏雨一撩起窗帘：“来啦！”

周隽匆匆放下捏在手里的那个星球杯。

孟疏雨眼尖地瞧见，想起了这回事：“收了的星球杯就是的朋友了，朋友就是要一起玩的！”

不等周隽反应，孟疏雨就熟门熟路地从窗户爬了进去，跳到地上，一拽他的胳膊，他往外拖。

使了吃『奶』的劲，踉踉跄跄地人拖到门边，孟疏雨像怕人跑了，一手抓着他，一手去开门，开了门继续他往外拖。

周隽跟着一路穿走廊，走出天井，途经花园，看见天光晴朗，繁花盛开，绿树成荫。

在黑和白之间徘徊了很久的视野里忽然多了很多不同的颜『色』。

走到前院，听见周围的人群嚷着笑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和着蝉鸣涌进安静久的耳朵，像从另一个世界『射』来一束光。

周隽不太习惯地眯起眼捂上耳朵。

忽然看见身前的女孩回来，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

他听清的话，松开了耳朵问：“什么？”

“说——好热闹呀！”

热闹？

周隽出神地看了看四下，不知道还唠唠叨叨说了什么，等回神，他经带到室门前的走廊。

谈秦和闻音正蹲在地上折新飞机。

孟疏雨拉着周隽走上前去：“的帮手来啦，还有纸吗？”

两人抬起，看到周隽都像见了鬼。

“有，有的。”闻音拿起一张白纸递给孟疏雨，眼睛还不可思议地瞅着周隽。

孟疏雨纸交给周隽：“你快折，不能输！”

周隽接纸，看了眼谈秦手里那只折到一半的飞机。

谈秦立马警觉地挡住自己的飞机：“这可是新发明的飞机，你要是偷学就是赖皮！”

周隽说话，站在窗台边折起自己的飞机。

孟疏雨在一旁看着他灵巧翻飞的手指：“你的手也好好看呀！”

周隽看了看。

“快点快点，他快折好了！”孟疏雨催促。

周隽低下去，加快了速度。

“好了！”几分钟后，谈秦率先拎着飞机站了起来，对他大方地摆摆手，“你来晚了，就让你再折一会儿吧。”

想到周隽三两下捏好边角，也举起了飞机：“好了。”

“你折这么快，输了可别说是因为折久！”

“你先先？”周隽压根他这个问题。

“先给你看看的威力。”谈秦冷哼一声捏起飞机，对着飞机呵了下气，冲走廊尽用力一扔。

飞机顺滑前行了好一路才摇摇晃晃往下坠，最后的落点距离尽那面墙只差十几公分。

孟疏雨丧起脸来，小声跟周隽说：“他这个新飞机好像真的很厉害，你要不要再折一会儿……”

周隽看一眼，说话。

“轮到你了。”谈秦一扬下巴。

周隽转身朝后走去，走到谈秦身后几米处，从走廊的另一尽扔出了他的飞机。

飞机以一道优越的高抛物线划几人顶，一路朝谈秦的那架飞机追去。

孟疏雨张着嘴盯着飞机，下巴跟着划一道弧线，最后看见飞机撞上了墙，迫坠落在地。

谈秦石化了似的僵在原地。

“哇——”闻音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

孟疏雨呆呆盯着两架一前一后的飞机看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地回去问周隽：“赢了吗？”

“当然。”周隽点。

“赢了赢了！赢咯！”孟疏雨笑着朝他飞奔去，蹦蹦跳跳地朝他举起手。

周隽看着雪白的手掌，有动。

孟疏雨一抓起他的手，拿他的手跟自己击了一下掌。

啪一声清响振动鼓膜，像是打破了他耳朵里的最后一道屏障。

远处忽然有人匆匆跑来，拉着人问：“看见小隽了吗？”

周隽抬起，望向心急忙慌的常秋石：“爷爷。”

常秋石见了人，松了一大口气，边上前边说：“在就好在就好，看你窗也开着，门也开着，这急的，以为谁你带走了！”

孟疏雨笑嘻嘻地冲常秋石挥了挥手：“常爷爷，是他带走的！”

“是嘛！”

“从窗户爬进去他拉出来的，让他帮比赛呢！”孟疏雨指了指走廊地上那架飞机。

常秋石惊讶：“小疏雨力气有这么大？”

“那可不！力气大很！”

周隽偏去：“谁说的。”

孟疏雨叉起腰来：“力气要是不大，怎么拉动你呢？”

周隽再说话。

听常秋石笑着夸孟疏雨厉害，看孟疏雨意地扬着下巴。

他不知道这一刻满涨在心里的东西是什么。

只知道，的力气真的一点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