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人平安回来了。

李建成开心，特意抽出时间请她吃了一顿大餐。

中间想套她话，想知道她这几天都去哪了，眼看一条大金鲳鱼快要吃完，愣是没探听到有利的消息，这丫头的嘴巴光顾着吃了。

“宋二，你慢慢吃，啧啧，看你这副德行，是有多少天没的吃了？”

然后李建成就自行脑补了一段：他那可怜的小歌手被恶毒的爹妈赶出家门，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流浪在粵城的寒风里，身上又身无分文的，饿了到处翻垃圾桶，困了就睡街头，狗见了嫌老鼠碰上了绕道走……不过幸好遇见他了，真好。以后有他罩着，大鱼大肉伺候着，真好。

殊不知，正在大口大口吃鱼肉的某流浪女，正为她对面的男人一片心戚戚：兄台，你昨晚是在水龙头下洗头了吧，我在良江小区洗手那水都是绿滴！我和你男人共吃共住了几天，说出来活活气死你。

真好奇，就李建成和他那位阳爷扑朔迷离的关系，话多的一般都是被推的份吧，嘿嘿嘿。

两人自以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说出口，反正心里头早就各自有一番定论了，吃完大餐，李建成安排了一个小房间让宋暖休息到下午，等她被外面的喧闹声中吵醒时，已经快到神奇魅力歌舞厅开张大吉的时辰。

她赶紧起身，找开水冲泡了一杯金味麦片，然后端着麦片就往化妆室走。

李建成中午嘱咐过她，今晚过来的客人都是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到某位刚上任的局长，小到某地产商，中间不乏有各方的杠把子，地痞流儿，等等。这些大人物的身份和年前李建成说的不一样，似乎是这几日才确定下来的。

宋暖不会因为客人身份的变化而怯场，李建成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但她不会随便露脸，因为她开始怀疑这些客人的到来，一定和解放路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双方要不是来谈和的要不就是来翻脸的，她不想成为任何一方的靶子，只想安安静静唱她的歌。

原来的化妆师家里有事临时不来了，新来的化妆师季琳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外地女孩。

季琳坐在化妆室等了许久，才看到端着麦片的宋暖现身，她没见过李建成对宋暖的好，以为就是一个来歌舞厅谋出路的那圈儿的女人，眼里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再看看宋暖的一身打扮又迟疑了，心想老板到底是去哪找来的歌手，长得就像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穿棉袄？还有，那双碎花袜子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现在的客人口味都变了？

季琳的鄙夷，宋暖都看在眼里，她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以为然走过去，对着一面落地镜坐下，再慢悠悠地翘起她的二郎腿，见那女的还一动不动杵在那里，她才出了声：“咋滴，乡下人不配化妆啊？”

季琳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打开化妆箱，这时，那道冰凉的嗓音再次响起：“新来的？你别装不满给我看，成叔知道了你估计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末了，那小女孩又道：“花钱请你来，不是来耍脾气的，请认清时局，因为该耍脾气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有些人，得需要正面刚，她才能把自己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