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争抢抢，一部分野果落入火堆之中，谁也没有吃到。

用女子的话来说：“东西，送来的不香，还是抢来的香。”

对于这种观点，莫无秋竟有那么一丝赞同。

也许是当年两难山上时，二师兄知道了他下山标准后，不仅不劝阻，反而意味深长道：“小幺儿，这娘子嘛，投怀送抱来的不美，只有你亲手抢来的，才是味道十足。”

歪理自然是歪理，至此，他下山抢娘子的念头也根深蒂固。

吃罢，女子直视莫无秋，二人大眼瞪小眼。

“说呗，要和姑奶奶谈什么？”女子双手环胸，抖着腿，一脸轻浮。

“你不是一直想听楚公主之事吗？现在小爷闲来无事，便与你讲讲。”

莫无秋淡淡开口，提及楚美人，心中颇为复杂。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她如今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和楚狂生学刀，还记不记得他这个旧人?

“好耶～”

闻言，女子眼睛发亮，一脸兴奋与好奇，不过还有一些狐疑，斜眼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难道没打算问姑奶奶一些问题吗？”

“没有。”

莫无秋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悠远，直接开始讲述：“楚都一战，小爷我独战群雄，一剑开楚都，抢得佳人在怀，扬长而去，继而与美人携手共游，发生了一些难忘之事，……”

这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大清早，女子听的困意再起，右手拍着嘴巴直打哈欠，看向那还在滔滔不绝的男子，眼中一片鄙夷。

无他，只因莫无秋所讲之事，全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游记，没有半点是她想听的内容。

中途，也是女子不堪忍受，瓮声瓮气问起三千里大追杀之事，莫无秋这才讲了一些血腥对战，不过也是轻描淡写带过。

从起初的好奇，到最后的麻木，女子双目茫然，早已神游九天云霄之外。

莫无秋停止了讲述，他看了女子一眼，轻轻摇头，然后看向山洞外面。

女子根本不知道，那些她感兴趣的事，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对于女子来说，平平无奇的琐碎经历，于他而言，却是最弥足珍贵之事。

她听的是故事，但他讲的却不是故事。

“该回神了。”

莫无秋敲了女子一个脑门响，疼的后者捂头痛呼，瞪眼道：“混蛋，敲姑奶奶的头作甚?会变笨的！”

“就你目前情况来看，再笨一些，也许还会是一件好事。”莫无秋挑眉，笑眯眯回道。

“何意?”女子一时有些绕不过来，呆萌出口询问。

“否极泰来，笨极，自然也就聪明了。”

莫无秋长笑一声，起身站起，朝山洞外走去。

讲完故事，他真的就没有问女子什么。

女子当然是立即反目，一跃而起，拿出短匕刺向那个可恶男子后背。

但事与愿违，短匕意料之中的没有丝毫建树。

只见莫无秋微微侧身，右手夹住短匕，然后冲女子轻挑嘴角，略带邪气的笑道：“记住了，小爷名叫莫无秋，莫无秋的莫，莫无秋的无，莫无秋的秋，这是真名，可别忘了。”

女子呆在原地，美眸倒映着那道身影，心湖一阵波涛汹涌。

这一日，化名周雪的少女，在她心中，深深的留下一幕画面，永生难忘。

曾有一个比女子还好看的家伙，一脸轻浮的回头，冲她邪笑，说他叫“莫无秋。”

“莫无秋～”

这三个字如同魔音灌耳一般，就那样飘进女子的耳中，落入心底，深深的扎下一道根系，越扎越紧。

“莫无秋！你个混蛋等等姑奶奶！”

山野内，一位少女冲一道走远的身影呼喊，一边追，嘴角挂起了可爱酒窝。

穿越山野，又走了几天路程，二人终于看见一处村庄，风尘仆仆的朝村庄走去。

乡道略为不平，土路被村民铺了一些碎石头，冬雪踩实，还有些滑。

“莫大混蛋，姑奶奶要吃肉～”

周雪身形又瘦了一圈，本就不婀娜的她，风餐露宿，变得有气无力。

“昨天不是才刚烤过兔子，你这嘴，该收拾了。”

莫无秋一脸麻木，他有些后悔告诉周雪自己的名姓了。

这几日，周雪如同一只永不疲惫的山雀一般，叽叽喳喳，拿“莫无秋”三字大做文章。

混蛋长，混蛋短，直至最后，莫字后面便再也甩不掉大混蛋三个字了。

“呸！你那叫肉吗？毛的佐料都不放，淡的狗都不吃！”

周雪很不矜持的吐了口唾沫，言行举止，与窈窕淑女越行越远。

“狗都不吃，你倒是吃了半只。”

莫无秋抬手就想敲周雪脑门，不过对方已经习惯，抱着头躲远，吐舌嘚瑟。

“要过年了啊。”

莫无秋驻足瞭望，村庄上空升起袅袅炊烟，充满了乡土风尘气息。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辞旧迎新之时，不过这一次他是在两难山千里之外的地方，孤身一人。

“过年吗？”

远处的周雪眼神一闪，望向北方，这是莫无秋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失落情绪。

“怎么，想家了？”

莫无秋对这抹失落很是熟悉，因为那和他一样，是对故乡的思念。

“哼，姑奶奶已经是大人了，志在四方，才不会思乡念土呢。”

周雪扬起雪白的下巴，并不承认，只是那眼底的黯然，怎么也掩饰不住。

莫无秋轻轻一笑，并没有继续理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于这位性格乖张、调皮的女子，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可以这样认为，她是从金丝笼中飞出的一个云雀，家世给予了她很多，同时又不能给予她很多。

女扮男装，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整蛊玩闹，无不彰显她有一颗赤诚青春之心。

她是一个少女，她的确才只是一个少女，懵懂好奇，又放纵不羁。

“咦，村口坐着一个老伯，在吞云吐雾?”

周雪的思乡之愁只是一时兴起，很快便又恢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指着远处村口惊呼。

莫无秋循目望去。

只见在村口位置，一块木墩子上面，蹲着一位农家老汉，身披羊皮大衣，嘴里叼着一杆大烟枪。

“大惊小怪，那是土烟。”

莫无秋冲周雪解释，同时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笑容。

这竟是个熟人。

秋收时分，他离开秦王朝南下，曾在半途时遇见一位赶牛车的农家老汉。

老汉很是热情，唱的一手好山谣，自称年轻时候，他老李可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上门说媒的婆子都能把门槛给踏破。

老汉邀请他去家里做客，还说自家的婆娘厨艺精湛，不比城里的酒楼差。

可惜，莫无秋最后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些钱财，对老汉所说的婆娘厨艺，略为遗憾。

“莫大混蛋，你冲人家老伯贱笑，不会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周雪跟着莫无秋朝村口走去，发现旁边男子嘴角笑意，促狭调侃。

“你若再口无遮拦，信不信小爷今晚便把你给就地正法了?”莫无秋脸色一黑，瞪了周雪一眼。

但这两日的经历，周雪已经知道这位男子只是虚张声势，并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也就有恃无恐了。

“来呗，姑奶奶自行给你宽衣解带。”周雪一蹦一跳，率先朝农家老汉跑去。

“这个死丫头。”莫无秋恨恨咬了咬牙，跟在后面。

老李正“吧嗒”抽着旱烟，悠闲自在。

忽然，在他的视线中，远处跑来一个女娃子，二话不说，一把就拽下他口中的烟杆，拿在手里观看。

“哎，哎，哎，你是哪家的碎女娃子，这般没有哈数！”

老李一脸懵过后，见女娃子把他烟杆中的烟草给倒了一半出来，气的鼻子一歪，起身争夺。

“老伯，别急嘛，等姑奶奶再玩玩。”

周雪轻巧躲过老李的争夺，也不嫌脏，拿袖子使劲擦了擦杆柄，就准备送嘴里吸上一口。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兀伸出，一把夺过烟杆，递给老李。

“老李叔，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啊，可还记得我?”

莫无秋瞪了周雪一眼，阻止后者开口，然后看向老李。

老李眨巴眨巴眼，手中烟杆已经不重要了，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伙子挺眼熟。

须臾，老李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就飞了出来，惊喜喊道：“莫小子！是你啊！”

“快，走走走，跟老叔我回家克，你也真是的，说好的要尝尝我那婆娘手艺，竟然屁都不放一个就溜了。小伙子呔假气，亏老头子我还想着要把孙女介绍给你认识呐。”

“哎呀，这下好喽，正好赶上要过年了，你小子就待在老汉家过得了，可不许再跑了，否则你下一次来，老汉我可是要拿棒子赶人的！……”

老李一如既往地热情，将烟杆别在腰上，双手一把拽住莫无秋的胳膊，也不给莫无秋开口的机会，一说就没完了。

周雪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云里雾里。

不过在她见莫无秋一脸尴尬后，乐的连忙捂住嘴追了上去。

进了村，村民数量不多，男女老少，大都忙的热火朝天。

老李见了这些村民，咧着嘴打招呼，同时拉着莫无秋就是一顿介绍。

只说莫无秋是他老李家的贵客，关系好着哩，决定过年杀家里的大黑猪犒劳，也请各位乡亲一起去吃。

村民淳朴，一个个笑容满面，很快就自来熟起来，对莫无秋也发出了邀请，并直夸他长的好看。

当然，也有一些耿直的村民，说莫无秋生了一张女子面孔，不过比城里的小白脸看着舒服多了。

“呵呵，哪里，过奖……”

莫无秋脸皮僵硬扯起，知道村民都是好心，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也许是村子很少有外人到来，村民们一直跟到老李家门口不远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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