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年可真无聊。”

李煜倒在沙上, 第无数次哀嚎。

“无聊你就去写卷子。”来自舅妈的警告，“你自己看看，哪个高三生跟你一样, 还有情年？”

转头看向赵又锦时，就立马变成温柔的笑脸。

“快来吃橙子, 又锦, 你舅舅单位同送来的，老家特产，可甜。”

于种区别待遇, 李煜早就惯不怪，宠辱不惊。

赵又锦『插』一块递给沙上的人，“游戏都满足不你？”

李煜接来, 嗷呜一口吃掉，“再来一块。”

“你自己没手？”舅妈再次警告，叮嘱赵又锦, “别给他拿, 臭小子，就会使唤人。”

李煜翻个白眼, “开黑的队友都回家年, 不走亲戚就吃团年饭, 一个人驰骋峡谷，太寂寞。”

橙子底时, 他忽然坐起身，凑近赵又锦耳边, “姐，要不明天们去滑雪？”

“明天不行，你忘明天要去你『奶』『奶』家吃饭？”

“那天？”

“天也不行, 天有。”

“大年的，你能有什么？”李煜表示怀疑，“看你就不想带去。”

“不，真有。”赵又锦吃块橙子，含糊道，“天要去泡温泉。”

李煜眼睛一亮：“跟谁去？带一个！”

“那不行。都蹭人家的。”

“一个蹭，两个也蹭，带一个呗！”

舅妈一个眼刀杀到：“蹭什么蹭？你哪都别去，老在家待着，给好好复习！”

客厅里安静一会儿，无人反驳，舅妈又开始跟着电视里哼起歌来。

赵又锦小声问李煜：“舅妈还没同意你职业？”

“她说无论如何，要把高考参加。”李煜有气无力地说，一脸生无可恋。

——

行风留在本地年的人不多，于晚照组织温泉行时，抛开边缘人物，只叫关系好的核组，加上陈亦行和他自己，一共才八个人。

一群理工科宅男，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窝在家里。

还于晚照软磨硬泡，又说“老大请客，不去白不去”，又说“一个跟老大深入交流的好机会，交流完说不定年终奖翻倍”，宅男们才决定洞。

八个人，两辆车，一辆陈亦行的，还有一辆小李的。

，就那个屡屡卖于晚照，害他扣工资的小李。

分车时，于晚照随口一问：“咱们四人一车吧，谁跟谁坐？”

人群立马分成两拨，六个人自觉站去另一边，只剩下于晚照还站在陈亦行边。

于晚照：“……”

于晚照：“不吧，你们老大有么可怕？个个都跟躲豺狼虎豹似的？”

陈亦行老神在在，低头摆弄手机，条微信消息：们准备，二十分钟到。

于晚照：“一车坐不下六个人，你们好歹匀一个来。”

小李刚准备走来，就被于晚照拒绝：“你除外，上个月奖金又因为你瞎告密泡汤，大年的不想看你！”

小李笑嘻嘻：“别介啊，于哥，保证今年少告你两次状。”

陈亦行看到微信上那句言简意赅的“好”，才收起手机，淡淡开口：“那他的奖金保住，你的奖金可能悬。”

小李立马变脸：“不住于哥，今年也继续当间谍的一年。”

『插』科诨间，大家上车。

陈亦行叮嘱另一辆车上的人：“王，定位你微信，你们先往那开。”

“哎，你们不直接去吗？”

“不急，先去接个人。”

“好嘞。”

“民宿老于定的，的的身份证，到你报名字和手机号，先登记就行。”

“没问题。”

陈亦行开车，在中途掉头，开往一个老居民区。

小李百无聊赖地说：“泡温泉挺好的，可惜咱一行人全爷们儿，也没个妹子中和一下。”

“谁说没妹子？”于晚照翘起二郎腿，“不然你以为们现在要去接谁？”

小李立马来兴趣，“哎，接妹子？”

“嗯哼。”

“谁啊？认识吗？漂亮不？有象没？”

小李问题不断，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没察觉到，但于晚照察觉到，开车那人从视镜里扫他们一眼，面无表情。

赶紧咳嗽两声，于晚照断小李，“虽然说还没确定关系，但差不多名花有主，你就死吧。”

小李继续生无可恋：“不能染指，那四舍五入，有妹子也等于没妹子。”

——

赵又锦站在小区门口等。

她穿一身白『色』面包服，『毛』茸茸的领，衬得脸巴掌大，眼睛圆溜溜的。

手里拎只小小的登机箱，装点洗漱品和换洗衣物。

大老远就认陈亦行的车，她没克制住，下意识身子前倾，朝他挥手。

车停，陈亦行开门下车。

掐指一算，也不一周没，赵又锦忽然有点局促，拉拉衣摆，努力『露』一个自然的笑：“新年快乐，陈亦行！”

男人拎她的小箱子，淡淡地看她一眼，一边往备箱放东西，一边点评：“看来年伙食不错。”

“？”

“脸都圆。”

“真的？”赵又锦笑容顿时消失，忧忡忡『摸』『摸』脸，下一秒就嘀咕起来，“大年的，一面就针……”

在她看不的地方，男人放好箱子，眼里划一抹笑意，合上备箱时却又变回一脸淡然，“胖点也好。”

“哪点好？”

“喜庆。”

“……”

等到赵又锦拉开座的门，才现于晚照和小李坐在面。

陈亦行站在驾驶座旁，“当司机？”

下一句：“你坐前面。”

“喔。”赵又锦老老坐进每次蹭顺风车时的老位置。

身侧的人说：“一车就不介绍，于晚照，你认识。李罗楠，上次你来行风采访，就他端茶送水接待的你。”

说不介绍，结果还介绍一遍。

于晚照『露』小白牙，森森地笑着。

小李也比个嗨的手势。

既然都熟人，一路上吐槽吐槽亲戚，讨论讨论团年饭，时间得飞快。

陈亦行倒少言寡语，专开车。

赵又锦窝在座位上，偶尔余光看看他，虽然他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显然也在听他们说，偶尔嘴角会有上扬的弧度。

她眼观鼻，鼻观，还没忍住雀跃。

前，李煜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一会儿凉凉地说：“听说现在的温泉都人工做的，又脏又不利于健康。”

一会儿说：“跟大一群不熟的人去玩，有什么好玩的。”

可坐在车上，赵又锦才慢慢地想，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陈亦行在。

她跟他么熟。

有他在就好。

她小小地弯起嘴角，偷偷笑，并未察觉到身侧的人也在观察她。

看她一笑，陈亦行道，个冤大头当的好像也不算太亏。

——

温泉位于平城郊外的山上，在国内也颇有名气。

反正老板钱，机会难得，在得到陈亦行的首肯，于晚照定起行程来一点也不精细算，该怎么豪华就怎么豪华，简直挥霍无度。

虽然陈亦行也不说一句：“你看着办。”

那他当然要看着办，嘿嘿嘿。

于晚照订一套山间小别墅为下榻点。

别墅有上下三层，坐落在半山腰，顶楼还有个偌大的『露』天平台，可以烧烤，可以看日。

温泉就在别墅面的林子里，大大小小有十几个池子，都『露』天的。

等到陈亦行的车停在小别墅外时，前一车人都经安顿好。

当然，大家都社会人，非常懂。

王说：“们都在一楼二楼安顿。来的时候民宿老板接待们，说三楼的房间最好，有小阳台、落地窗，景观也最好。所以们把三楼留给你们。”

一行人在大厅的沙上坐着，有人玩手机，有人在自拍。

王人如其名，最老，一个人矜矜业业收拾带来的食材，挨个往冰箱里放。

别墅装潢雅致，触目所及皆木家具，房子通呈白『色』，处处都落地窗，明亮又通透。

小李听说二楼还有个空房间，赶紧拎着背包往上跑：“也跟大家住二楼！”

陈亦行先把赵又锦介绍给大家，然才拎她的箱子往楼上走，“那你住三楼。”

赵又锦不好意思，一边跟大家小幅度挥手，一边说：“你们太客气。”

最赶紧小跑上前：“来拎来拎，箱子不重的。”

结果被陈亦行侧身闪避开，他不咸不淡看她一眼，“男人，赵又锦。”

赵又锦：“……？”

“让他们看一个男人，让女人自己拎箱子上楼，颜面何存。”

赵又锦收回手来，一本正经说：“那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

大厅里，自拍的没拍，玩手机的也没玩，众人沉默地看着他们俩和谐地上楼，交换一个照不宣的眼神。

“老大什么时候搭理异『性』吗？”

“别说异『性』，同『性』也没他搭理。”

小李委屈巴巴：“他的东西都拎，每次开会连文件夹都拿。”

“所以……”王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上次妹子来采访的时候，老大不订一整个办公室的甜品『奶』茶吗？来还分给大家！”

众人震惊：“难道说，东西都给妹子准备的？”

于晚照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啧一声：“你们还太嫩。可警告你们啊，八字没一撇的儿，都给少起哄。妹子脸皮薄，要半路因为你们坏，今年一整年都要在冰窖里度。”

众人：感到害怕. jpg。

——

赵又锦的房间就在三楼的尽头，面就陈亦行的房间。

她莫名有点窘迫，没话找话说：“们俩怎么又邻居，哈哈。”

陈亦行看她一眼，把箱子放在房间门口，“怎么，不乐意？”

“没有没有，非常乐意，非常乐意……”

话音刚落，于晚照嘿咻嘿咻拎着背包上来，一边吐槽鬼楼梯，老胳膊老腿真太不友好，一边抬眼看看三个大开的房间。

都日式装潢，但赵又锦那间有个独立卫生间。

于晚照立马把包放在间门口，表示：“妹子，腿脚不好使，下楼洗澡太不方，要不你把间让给？”

赵又锦刚想说没问题，就陈亦行脚不轻不重踢踢于晚照的包，硬生生把它踢到隔壁门口。

“你，那间。”

于晚照：“……”

赵又锦急忙表示：“没的，住哪间都一样——”

“不一样。”陈亦行瞥于晚照一眼，“你住那间。”

不容商量的口吻。

于晚照认命，一边说“妹子你的好意领”，一边垂头丧气拎着包去隔壁。

等到赵又锦关上房门，陈亦行踱步走进于晚照的房间。

“干嘛，来教训？”

“你也知道？”陈亦行淡淡地说，“跟女生抢独立卫生间，你好意思？”

“……就伸小jio jio试探一下嘛。”

“那你趁早给收回去。”陈亦行说，“整栋楼就她一个女生，你让她下去和一堆大老爷们儿共浴室？”

没想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齐齐回头，就看赵又锦站在那。

她磕巴一下：“呃，本来想来问问，老于不真要和换房间……”

“他不换。”陈亦行替于晚照开口，一边往外走，一边顺手带上门。

上赵又锦欲言又止的脸，他没好气地眯起眼，忽然伸手捉住她的耳朵，不轻不重一捏。

赵又锦吓一大跳，赶紧捂住耳朵：“你干嘛？”

“就想看看，耳根子到底有多软，别人一说你就同意。”

赵又锦脸上烧，耳垂也像被火烧一样，滚烫灼人。

她捂住耳朵，支支吾吾说：“……少女的耳朵，你说『摸』就『摸』的？”

“怎么，『摸』要娶你吗？”男人高深莫测看着她。

走廊尽头也有一盏落地窗，早晨的日光清透宜人，照得他眼底透亮。

明明调笑的口吻，他却一脸认真。

人严肃惯，怎么连开玩笑都庄严肃穆的样子！活像真的在彬彬有礼询问她不要娶她。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又惊又怕又慌又难耐……

赵又锦一阵窒息，推门回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你倒想！”她高声驳斥，难掩慌张。

男人重复一遍：“倒想？”

笑笑，他也不说话，推开自己的门往里走，低声念一句：“嗯，倒想。”

只最一句，除他自己，谁也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