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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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九五〇年(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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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治的病有三种:一种是病不能治,一种是病人自己生活上不能改的地方与治病的方术不并容不能治,一种是病人的环境与治病的途径不一致不能治。前者是病人的困难,后二者是医生的困难,医国亦然。

四月二十七日

有欲必有嗔。自己之欲被阻时,即时动嗔人的念。余觉着余欲上尚未去尽,故嗔仍在,不过念将起时,即能觉着要不得。

余五十年前求学之时,几乎是时夕动嗔。四十年前为政之初,亦是日日动嗔。三十年前经验较多,碰壁亦多,虽然改之但亦不见多。二十年前挫败之后,静修七个月之久,洗涮不少,但亦常感嗔之痛苦。近十年来,每日在战争中助人不少,战争之胜败,关系国家民族之存亡,自身之生死,时时有这大关系在身,等于严师严父在侧,千钧万钧压身,不敢一时放纵。因之贪嗔嫉等恶性,去得不少。尤其近四年,支持晋省战事,其危急无一日无之,其困难无一时解尽,终日不食、终夜不眠者为常事,在此等境遇之下,心身痛苦,亦心身之成就,于去一切恶性上,收功不少。自担任阁揆九个月中,更觉环境威严,如万锋来刺,千刃迫身,尽自己的智仁勇来应付,仍感动辄得咎,时时谨慎收敛,还感畏惧,自身馀留之恶性更受到洗涮,当然感到轻快。自以扫荡无馀矣。实则不然,欲少阻者亦少,但有欲则不能避阻,遇阻仍然动嗔之念。余故有以上之叙述。老则离死不远,去不尽恶性,死不能无愧。只有赶紧去之,以求得个死。

台湾省府委员颜钦贤与台湾工矿公司七星煤矿矿长杨金章来谈台湾经济改善问题。

答:经济的本身是个揣不上底子,摸不上边子的事,经济的目标,是要人尽其力,地尽其利,今整理台湾经济,有两个途径:一是一件一件归纳法,就是农如何,工如何,商如何,生产销售物资供应如何配合,如何调剂,何者须提倡,何者须限制,但恐各走了各的目标,不易收效。再一个途径是演绎法,以期作到减低物价,提高民生。其难关,第一是清经济的底,就要涉及制度问题,不然经济的基础等于是海市蜃楼。第二是交易问题,工厂的工与职,工厂与工厂,工厂与政府的关系问题。所以真正解决台湾的经济问题很难,归纳法是走不通,演绎法是牵涉太大。所以总裁和我说要我整理此事,我未接受。我曾建议陈“院长”在“行政院”设一经济研究会,研究整理台湾经济。

颜委员之父国年先生于日据时代到山西考察矿业,曾云:台湾人民负担较山西重,但受教育则有限制,亡国之后,负担多少也与人民幸福无关,任人压制矣。

答均一问:持盈保泰。

问:怎样持盈保泰?

答:去有去矜去伐。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汝唯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汝唯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不有、不矜、不伐,就能持盈保泰。

问:怎样能不有、不矜、不伐?

答:有若无,实若虚,就能不有、不矜、不伐。

问:怎样能无,怎样能虚?

答:你自己不宝贵你的善、你的功、你的能,就能无,就能虚。

问:怎样能不宝贵自己的善、功、能?

答:认成这善、功、能是个平常,你就可以不宝贵他。

问:怎样能认成是平常?

答:你把那认成是你作人应有的义务,就可以认成是平常。

问:怎样能认成是人生应有的义务?

答:这需要光明消黑暗的办法。

问:怎样以光明消黑暗?

答:光明是固有的,去了遮光明的,就消了黑暗。

问:怎样的去?

答:就良师,接良友,看光明的书,读光明的文,借他人的光明去自己的黑暗,不停息的借,不停息的去,一定能去尽。

四月二十九日

晋籍学生范济生来见,嘱“身体上不得病,精神上不丢人”。

四月三十日

斗争是环境决定意志者胜。讲理是意志改造环境者高。

五月三日

答客问:孟子与齐宣王之言,是否不民主?

问:孟子和齐宣王说: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这是不是不民主。

答:这话正是加强民主。因是非的事,人皆明白,众人皆曰可,即可听从。若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事,一般人即不易知,在君主时代众皆曰可还要察。

五月八日

我处世只责备一个人,我读书只羡慕一个人。

五月十三日

子英问:何以作不如思,思不如学。

答:作是立言,就自己方面说,是现有的表现,就社会方面说,是传仁种的工作,但对于自己的进步是无帮助的。思是以自己的智仁勇化自己的蔽,不能加智仁勇的力量。学是借他人的智仁勇补自己的智仁勇。所以说,作不如思,思不如学。顶好是学而后思,思而后学,思学并用,如同开车,一方面加火力,一方面加机油,以减少阻力加大进行的速度。可以说,学是收获,思是效用,作是收获效用的传种。

五月十四日

答客问:槁木死灰与生龙活虎。

问:什么叫槁木死灰的生龙活虎?是不是大喇嘛的秤是槁木死灰以处横逆,二喇嘛的秤是生龙活虎以处是非?

答:对,但处是非,不如真如镜,是个什么,反映个什么。

问:如果反过来说,生龙活虎的槁木死灰,是不是拿上二喇嘛的秤处横逆,大喇嘛的秤处是非,自己的利害上,是锱铢必较,事理的是非上,反是蛮悍不顾。

答:对。

问:如何把生龙活虎的槁木死灰变成槁木死灰的生龙活虎?

答:学,并要专心的学,且要从处人处事的实地上学,觉着不对就改。改的标准是恕,先以恕道规范自己,再以红炉点雪消化横逆,则庶几乎可将生龙活虎的槁木死灰变成槁木死灰的生龙活虎。

问:这境界够不够孔子的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答:这不是智者就能做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必须是仁者,且须仁种成熟之后才能作到。

问:是不是六十的耳顺?

答:不如说这是他四十而不惑的境地为恰当。

问:仁者智者怎样分别。孔子曾说过,仁者安仁,智者利仁。安仁以爱人为心安,利仁是以利仁为顺利。安仁是为人的,利仁是为己的,请把这安仁利仁在处事上分析的说说。

答:成功而谦是安仁,成功而不居是利仁。成功是个名,不居功又是个名,这就是智者。以直报怨,就是安仁。以德报怨,就是利仁。接受对方的怨,是一个名,报之以德又是一个名,一怨而得两名,此正所谓智者过之,贤者过之。所谓过,就是过了中道。过了中道的不好处,是可来不可往。人可以这样对我,我不可以这样对人。等于一出之路,能往不能返,在人道上走不通。

五月二十日

答客问:一字可以兴国。

问:有一字可以兴国、一字可以亡国的道理吗?

答:昔定公问于孔子说:一言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他说: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定公又问,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他又说,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你今天问我一字兴国、一字亡国,我也说兴亡的道理,不能以一字之简单言之,我勉强给你说,为国以公,则兴;为国以私,则亡。公则可以纳忠言受直谏,圣贤合道,豪杰献能,官员守法,人民安康,百废俱举,百病皆除,庶政修明,邻国钦佩,国内虽有狡悍之民,亦不敢起造乱之心,国外虽有野心之邻,亦不敢动侵略之念,群策群力,上下一心,应民生之需要施政,随时代之要求变法,观世界之大势蓄力,察环境之缓急设防;如此,则国必兴,但根本为一公字。私则忠言触忌,直谏招尤,圣贤隐伏,豪杰谋逞,势必结伙营私,各是其是,各非其非,各利其利,各私其私,明争暗斗,互相倾轧,肢解国家之政权,置国家危亡于不顾,置人民利害而不管,官员贪暴,人民痛苦,百事皆废,百病皆生,庶政废弛,邻国轻视,国内狡悍之民,乘时造乱,国外野心之邦,借机侵略,如此则国欲不亡,而不可得,但根本为一私字。

五月二十八日

完成《世界和平与世界大战》一书,希望实现消除矛盾根本和平的世界大同。

六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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