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偶尔掠过的风吹气他的衣角，喉结上下滚着，他张着嘴，觉得胸腔酸涩难忍。

“对不起啊。”

道歉的话，九年里他说了无数遍，但他希望这一次，苏净秋能真的原谅他。

……

到家近六点，苏艾真已经吃过饭，却不在客厅，秋姨告诉他，应该在卫生间。

谢楚钰就直奔卧室，秋姨在后面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雅君从厨房出来，“谢先生回来了？”

“嗯。”

“他们……真要离婚啊？”

秋姨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说：“大概吧。”

苏艾真洗手的水弄到了他的衣服上，正好是他肚子那块儿，他嫌难受，就要把衣服换了，坐在床上，脱到一半，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味道，他僵着手又把衣服拽下了。

捧着肚子回头，谢楚钰就站他身后，眼睛盯着他的肚子看。

“小楚，有事吗？”

自从说离婚以后，苏艾真对他的态度就有了些变化，他知道Omega最近已经在搬东西了，而他们还没有一起给宝宝起名字。

那些乱七八糟的被抛到脑后，这一刻谢楚钰只想抱他。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玫瑰的香气充斥在房间里，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害怕一说出口就变味，改问道：“这周末有时间吗？”

Omega白嫩的脖颈展现在他眼底，他的手从苏艾真湿掉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掌心摸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似乎能感受到孩子热烈的心跳。

“周末，我要回家一趟。”苏艾真不太自然地说。

他想把谢楚钰推开，鼻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Alpha胸前的衣服，除了信息素的味道，还有一股很淡的雏菊花香。

他对这个气味太过灵敏，以至于脸一下子白了。

“怎么了？”谢楚钰低声问。

苏艾真一点点从他身上退开，瞳孔很亮，望着谢楚钰，迟迟没说话，直到那点光亮一点点熄灭，苏艾真才垂下头说：“没，出去吧，我换衣服。”

“这周末我陪你回去。”

“不用。”苏艾真朝他笑，那个笑容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不同：“我跟爸爸说点事。”

说点事，什么事，谢楚钰自然知道。

“苏艾真，我有话要说。”

“小楚。”苏艾真的眼神太过清澈，却又带着陌生的不容抗拒的命令：“你说冷静一段时间的。”

Omega恳求的姿态让谢楚钰无法逼迫，他只能说好。

谢楚钰还是拒绝了陆昭周末一起去寺庙的邀请，他看着苏艾真出门，Omega穿的很简单，也盖不住漂亮的脸，但他总觉得苏艾真眼底泛着没睡好的青黑，雅君推着他离开，秋姨没跟过去，在家收拾东西。

那天的苏艾真没有跟他说再见。

他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最后转身，他也是在那天第一次走进了苏艾真的画室。

画室在他书房旁边，原本就只是一间闲置的房间，现在里面也没放下多少东西，大多都是一些颜料画笔跟画纸，苏艾真怀了孕，其实不会有太长时间呆在这里，靠窗的位置有一幅画架，被一块白纱盖着。

谢楚钰没有犹豫，走过去掀开了。

画室里颜料的味道可能对谢楚钰来说有些刺鼻，他僵站在窗前。

那是一双手，但不是来自一个主人，一大一小，十指相扣，周边是一条细长的丝带绕着，谢楚钰看见了偏大那只手背上微微凸起的筋，将偏小的手死死扣进掌心里，无法挣脱。

心脏无规则地不停跳动，他甚至觉得喘息都很困难。

秋姨在外面叫他吃饭他都没理，那幅画上的丝带蔓延着，仿佛带着苏艾真不为人知的爱意，像藤蔓，缠着谢楚钰，逃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秋姨在外面喊他，语气慌乱，直接推门而入。

谢楚钰回过头。

秋姨捧着手机，焦急到语无伦次：“艾真他……羊水破了，在医院，可能，早、早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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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真的宝宝出生在冬天的末尾

也是美好的春天

第29章 玫瑰

谢楚钰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汽车的鸣笛声几乎让他耳鸣，苏艾真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瘫痪的下半身无法承受顺产，雅君说苏艾真大出血了。

谢楚钰呆滞且僵硬地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突然想抽烟。

走廊里有清晰的脚步声，苏胜站他面前，嗓子很哑。

“艾真说，他想跟你离婚。”

谢楚钰的手掌尝试过很多次紧握，都失败了，“我没同意。”

苏胜还想说什么，谢楚钰又告诉他：“我们不会离婚。”

苏胜沉默着，作为苏艾真的父亲，他承认自己给苏艾真的陪伴很少，Omega从小就很听话，善解人意，他也总觉得他年纪大了，给腿脚不便的苏艾真找一个Alpha是最好的选择。

他忙于工作，自从怀孕，他鲜少见到苏艾真。

“爸，我会照顾好孩子的，离婚的事已经定了，这件事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你当然说是你的问题。”他一如既往地对苏艾真发脾气，但看到他的儿子捧着肚子低头不语的模样，他不得不把后面的话憋在心里，好言劝他：“你不是喜欢他吗？这么大的肚子，没多久就要生了，你突然要离婚，你怎么想的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苏艾真笑着说：“当然没有，就是觉得宝宝要生了，才想离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很多时候确实不理解苏艾真心里在想什么，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他从来都藏在心里，他不说，自己也猜不到。

“艾真，是不是他对净秋……”

他没把话说完，大概猜得到，苏艾真几近苍白的脸色也给了他答案。

“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啊？”

苏胜愣了，苏艾真看上去很伤心，他很少在他儿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其实，小楚对我挺好的，但我就是变得越来越奇怪，我不该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所以我才决定离婚，想着分开，我就好了。”

怀孕，结婚，跟谢楚钰越来越亲近的同时，也变得越发胆小，他想要爱，但又不敢开口，循环往复，陷进了一个怪圈。

在谢楚钰身上闻到的雏菊，也很正常，过不去的只有自己。

“算了，随你。”他只好这样说：“挺好，有个孩子陪你，挺好的。”

是护工发现苏艾真羊水破了的，Omega下半身毫无知觉，裤腿早就湿透了，苏艾真茫然无措地看着透明的液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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