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儿，我儿……”听说自家老二被官兵推出来，像是要杀头的样子。曾弄差点没晕过去，着急忙慌，火急火燎，带着几个儿子赶了过来。看见曾头市官兵的阵仗，也看到自家儿子。自然看到他被打得凄惨模样，既心疼又愤怒。

他心疼自己的儿子被打成了这幅鸟样，愤怒宋国官兵滥用私刑，虐待俘虏等。越发痛恨这群贼人，可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只要人没事就好！曾弄平复下心情，强作镇定。与一群贵族，族老商议。先是说出宋人提出的条件，引得惊呼不断，不少人骂着贪得无厌。结果也只能是这样无能狂怒，解决不了问题。

一群贵族接着商议，如何化解此次危机。首先对官兵胃口太大，索要八千匹好马这事接受不了。派出族中勇士过去交涉，表明条件太过苛刻。

许贯忠料定会是这样，按照计划与对方展开谈判。同时派出一队会说女真话的军汉，由史文恭和苏定两人带队，在当天夜晚潜入曾头市。与情报人员会合后，边私下接触，边放出风声。

女真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族群却是以部落形式存在，也是最容易内讧的。在北方彼此攻杀不断，部落灭亡的事屡见不鲜。迁徙至宋境也无法避免。换做往常不会出现，可有外部因素介入。

如化作女真人从北方来的情报人员，再如史文恭和苏定这两个在普通女真人中颇有威望的教师爷。在这两方互不认识，却配合默契的演戏下。揭露族群贵族近年来做的坏事惹怒了宋朝廷。

“即便这次危机化解，也会有下次，也会受到波及。到那时百万大军来到，不是死就是做奴隶。与其这样憋屈又卑微的活着，不如翻身做主……”在诸如此类的口号声中，那些在族群之中社会地位不高，甚至被欺压的户主悄然响应。

济州情报人员潜入半年之久，也笼络住一批好友。毫无悬念地推选出曾头市情报站长当头人。

头人就是领头的，是部落惯用称呼。

此人名叫韩勇，本是从庞仁商队挑选的北地汉人。生得牛高马大，膀大腰圆，一脸落腮胡子。因为这副粗鲁的样貌，流利的女真话，成功打入曾头市内部，这下摇身一变更是成了头人。

并获得史文恭和苏定两位教师爷的鼎力支持，顿时威望大增。随着这些底层人四处奔走拉拢。越来越多的户主被说动，加入队伍。目的为了不想被牵连招来杀头大祸，也是为了过上好生活。他们可不想到北方那种苦寒之地忍饥挨饿……

没人注意到，曾头市中的暗流涌动。

那些族群中的贵族高高在上惯了，平时不在乎底层人的心思。这回忙着扯皮，却不知大难临头。

曾头市与官兵各自为了利益，耍弄嘴皮。一方觉得官兵要的马匹太多，一方又觉得曾头市没有诚意，不想化解此事。相互不让，互相扯皮。

其实是各有算计。官兵就不用说，暗中实施策反战术。曾头市也没安好心，悄悄派人送求援信。希望背后的人童贯尽快派人来化解此次危机。

谈判僵持了整整三天。

连续三天晚上，深夜时分，都有成群结队的老弱妇孺背着行囊，驱赶牛羊马匹，从集镇就近出口离开曾头市，这些全是那些地位不高或老实人的家眷，不想被波及逃离，官兵接应并安顿。

个人家庭财产和牛羊绝对不动半分！

头天晚上少数人来尝试，安全无误，确实如说的那样。之后潜入曾头市，随后人一天比一天多。短短三四天时间，集镇上底层人走了大半。剩下的有不少人加入队伍，只是没有疏散家眷。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时机已经成熟。

许贯忠不想再干耗时间，于是谈判进程有了变化。官兵谈判代表朱武退让一步，四千匹好马是归还抢走的，四千匹是赎回曾密及百多个俘虏。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女真贵族们正是这般贪得无厌。他们以为官兵撑不下去或胆怯，面对这种实际没有退让的提议，不买账，咬死不退让。

“八千匹好马，太多了，我曾头市一时之间没有。”曾头市贵族是这样回复，打算继续再拖下去。

“哈哈哈，谈不拢那就甭谈了，打！”

济州官兵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更不会惯着这群人。直接掀桌子走最后一步，以拳头来说话。

“女真部落的诸位，鉴于你们贪得无厌的本性，以及愚蠢的决定。我军将在半个时辰后强攻，这不是开玩笑，这不是恐吓，所有俘虏祭旗。”曾头市外面再次齐声呐喊不断，喊杀响彻。

大队骑兵来回奔腾，步兵方阵徐徐推进。一个个光着膀子，拿着鬼头大刀的军汉客串刽子手。来到那些女真人俘虏身后，准备行刑砍脑袋。连站在囚车上的曾密也难以幸免，被七八条大汉拖拽下来，在一路吼叫声中摁倒在队伍最前。www.youxs.org

一面面旗帜拿了过来，准备染血。

官兵是真的要杀人祭旗，绝不是开玩笑。曾头市内众人看到这一幕心惊胆寒，贵族全部闭嘴。

曾弄是个老奸巨猾之辈，对待他人刻薄，对自己几个儿子却格外疼爱。眼见这一幕老泪纵横。

“我儿，我儿啊……”

曾弄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咬牙一跺脚，不敢抱有侥幸，不得不答应。

要说曾头市是否拿得出八千匹好马？

答案那是肯定的。尽管女真部落不完全是游牧民族，但同样擅长养马放牧。曾头市女真人迁徙至宋国，保持许多传统。如男子十五岁成年，成年配备两匹马。故而曾头市好马不少反而多。

每年都要向西军至少提供三千匹马。

曾头市多牲畜，也是各地商贩来此地做贸易的原因。

而且曾头市马匹牲畜八成以上是各个贵族的财。换句话说，就是少数人掌控的部落大部分财富。生活在底层的居民放牧有限，只能温饱过活。

曾头市贵族谁各个庄园凑不出三两千匹好马来？部落头人曾弄就更不说，又拿出出头人的威严，从各贵族手中索要些马匹，轻松满足官兵所需。

如此重大的事件，曾弄不太放心，便亲自出马。在几个儿子带领大队人马的护卫下出了曾头市。谈判代表朱武带人与之接洽，并展开商谈。

可这回官兵以牙还牙，得寸进尺了。不止索要万两白银，八千匹好马，还在其他俘虏上做文章。

“哼，鉴于你们女真人背信弃义，贪得无厌。本来这些俘虏是附送，现在每人交换两头牛八只羊。”朱武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大索好处。

“你…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曾弄得到消息嘴都气歪了。曾涂，曾索等人义愤填膺，吼声如雷。身后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壮汉瞪着双眼，附和着。

“这是大帅下的命令，我只是传达。”朱武知道吃定死对方，满脸无所谓，怪笑连连。声音抬高八度：“这些勇士可是受到你的好儿子连累。之前你们贪得无厌，惹怒我们，要点牛羊不过分吧？你这个头人答拉罕不舍得给，那就算了。”

答拉罕，那是女真部落首领的意思。

朱武这话可是杀人诛心，女真人们齐刷刷地看向曾弄。别说随行的护卫，那些俘虏亦是如此。只要老头敢说半个不字，族群中的威望一落千丈。

“好，老夫给了。”曾弄作为头人，自然明白这点。所以他脸色难看极了，肉痛舍不得，可为了保持形象，好给族群一个交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咬牙答应下来，这下又是千余头牛羊没了。

“牛羊，我们都给了，那你们是否放人？”曾涂近距离看到挨过打的兄弟曾密，眼中只有愤怒。却强忍住怒气，死死盯着朱武等人，喝问道。

“那是当然！各表诚意吧！”朱武露出个温和的笑。

双方达成协议，接下来便是交换。

许贯忠派人全权接收战马牛羊，又表现出官方诚意。抓捕的那些俘虏全部放了，并声称即刻退兵。只是以这件事还未处理完，暂不放曾密。

曾弄怕官兵耍花招，吩咐大儿子曾涂带人随队护送。顺便把万两白银送过去，为和谈做准备。望着济州军如潮水般退去，曾头市众松了口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