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我的谋划啊。”

苍老虚弱的林平之，浅浅一笑：“当初，弟子凝聚帝皇之气，练就了人之道，人族气运在身，如今这一身的道融于天地……这个一，老祖奈何不得。”

为什么老者不敢杀他？

为什么老者杀不了他？

不是因为林平之的道行，也并非是道躯的不死。

而是变数！

林平之本身就是变数，经历了这么多空间，凝聚了气运。

甚至！

将另一个变数王莽吸收。

所以，纵然是合了天道的老者，也奈何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林平之封印，可惜了，终究差了一步。

老者深深看了林平之一眼：“姜子牙承诺周八百年江山，已经被天道记下，是不容更改的规则，那么，想要人族崛起，只能是八百年之后了。”

林平之笑笑：“区区八百年又如何。”

老者：“自此以后，这片天地以人为中心，妖道、天道辅之，而你强大了魔道，心魔将在人内心扎根……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林平之：“人，是脆弱而顽强的，安逸的生存环境，只会走向毁灭，只有一点点打压人，给人加上痛苦，才能激起人族的抗争心理，人族是越打越强的种族，这点心魔算得了什么。”

老者盯着林平之，叹息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平之心中一沉，知道老者已经渐渐没了内心，就要动手了，但他早就有了准备，很快平静下来，缓缓开口：“弟子有一问。”

老者：“问吧。”

林平之：“老祖打算如何？”

“你倒是聪明！”

老者瞥了旁边的通天教主一眼，还是回答了林平之，轻声道：“想必你猜到了吧，当初开天辟地时，已经不适合很多存在，所以三千魔神陨落，之后清洗了很多人，就连龙、凤、麒麟也不例外，如今为了完善天道，不得不收回一些种族的气运和力量。”

“比如仙。”

老者抬头望天。

天空上！

依旧是黑云翻滚，形成巨大的黑云漩涡，四周弥漫着恐怖的雷电，似乎是天道的嘶吼。

雨水倾盆！

不过！

被他们身上的护体之力隔开，滴雨不沾身。

老者淡然：“肉身的力量，能够容纳的灵气太多了，就好比一个容器，无穷无尽的吞噬着天地的灵气，导致这天地出现很多微妙的变化，所以仙不得不去除。”

林平之：“所以，这场量劫的幕后黑手，是老祖？”

“是本座，也是天道。”

老者看着林平之：“从此之后，仙路隔断，只有神道为主，而神道，以人的信仰和气运为养料……为了避免肉身成圣的诞生，本座会改变天地格局，将天地划分为四洲。”

“四洲？”

林平之心头一震，目瞪口呆：“老祖要以大法力缩减天地，封印各地的灵脉？”

“咦？”

老者微微愕然，但很快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你果然知道很多，那就告诉你又如何，再过不久之后，西方教会改头换面，神道会受到强烈冲击，最终一切修行会慢慢淡化。”

林平之苦涩：“末法时代啊。”

老者：“天地生万物，为了补全天道，将赐予的一切收回来，也本是应当……西方教在这一战，夺走了不少东土气运，当他们教义在中土崛起时，本座还会将这天地缩小，那时就不是四洲的格局。”

林平之恍然明白了什么，心中泛起苦笑。

他想起了后世！

那世界的格局。

这天地洪荒，无边无际，可谓是无穷大，可为何后世，竟然是那个样子，如果真如老祖这样做了，那就解释的通了。

洪荒！

一部分被打碎了。

经过无尽岁月后，为了补全天道，老者一点点改变着天地格局，将无穷大的世界，不断的浓缩缩小。

毕竟，这不是信息的时代，这种愚昧的时刻，就算发生了什么改变，很难意识到。

何况！

就算发现了又如何。

天道会强行格式人的记忆。

老者看向林平之：“你懂了？”

“懂了！”

林平之点点头：“不过，老祖可知，过度的压迫，反弹起来，会更猛烈，有朝一日，天地格局恢复，修行之路重新打开，老祖又当如何？”

老者皱眉：“你想得倒是挺多，但那已经与你无关了……守护你的符，很快就会燃烬，本座就送你一程吧。”

不等林平之开口。

老者点出一指，一束光芒，刺进了林平之心口。

林平之身躯一震，瞥了身侧一眼，所有缭绕周身的符，一瞬间全部自燃，顷刻间化作了灰烬，他的意识一点点沉了下去。

眼前一黑。

再也没有了反应。

通天教主大惊：“老师……”

“嗯？”

老者瞥了通天教主一眼。

通天教主顿时感觉身体一寒，退后了两步，不敢再开口，静静看着这一幕。

只见！

林平之身躯抖了一下。

老者翻转了手腕，将一物从林平之体内摄出，那是一团混沌般的，拳头大小的光团，落入了他手中。

老者眼中闪过喜色：“这小家伙好深的谋划啊，距离人族成圣仅仅差了一步，可惜人族已经有了三位圣人，挡住了成圣的路，无法让他再进一步，也是庆幸啊，要是让他成圣，还真不好对他出手……有了这最后的道韵，纵然本座无法补全天道，但也差不多了，最起码不会被天道吞噬……这的确是个惊喜啊。”

突然！

老者心中一动，瞥了没有声息的林平之，恍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本座无法彻底合天道，天道也无法以本座的身子立于天地，为此你不惜献祭了招妖幡、崆峒印、轩辕剑……连自己都献祭了，人族保住了，妖族保住了，截教改头换面，也保存了。”

“……”

老者深吸了口气，神情复杂：“此等谋划，纵然是本座明白了，也无法拒绝……以身入局，从一枚棋子，到跳出来观棋，从而举棋……小家伙，你赢了！”

通天教主看着林平之，心中不忍：“老师，他是弟子的徒儿，可否将他的尸体……”

“你想带回碧游宫安葬？”

老者瞥了通天教主一眼，深深看了林平之一眼。

手中！

混沌光球不动声色收起。

老者道：“既然身死道消，交给你处置也无妨。”

“多谢老师。”

通天教主对老者微微行礼，一步步向林平之的尸身走去。

看到这一幕。

老者心头扶起一抹复杂，然后转过身去，不再去看，而是抬头看天，只是，天空上的黑云，不但没有消散，反而黑云漩涡中，仿佛生出一个黑洞，黑洞中的空间裂开了。

雷鸣电闪！

“那是……”

老者眼眸睁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去，大手一挥就要阻止通天教主，大喊道：“别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