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啊！

伊月绘里醒过来时是一个微风和煦的下午。

守在病床前的是个金色短发的温柔女子，带着惊喜的笑容匆忙去叫医生。

降谷零不久后接到消息，满头大汗的赶到病房。

看到他的第一眼，伊月绘里就露出苍白又调皮的笑容，像是在说，没想到吧？

降谷零穿着黑西装打着条纹领带，随手扯松领结慢步走来，凌乱的领口、滚动的喉结，漫不经心的性感更加惑人。

“很合适。”伊月绘里笑着夸奖。

“谢谢夸奖～伊月女王？”降谷零似笑非笑的俯下身，双臂撑在床上，支起空间将她锁在里面。“很厉害啊，怎么做到的，嗯？”

“嗯……你是在说恋爱呢，还是事业呢？”伊月绘里凑上去亲亲他的脸，乌黑眸子含着神秘笑意。

“全部。”

准备竞选的降谷零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总算挤出一段空闲时间。

他掏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锁上单人VIP病房的门，不紧不慢的冲她笑笑。

“我很有耐心，你可以慢、慢、说。”

伊月绘里眨巴眨巴眼睛，作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回望。“我说就是了，你不要这么着急啊～”

降谷零右手向外抬起，示意她可以说了。

伊月绘里：“先说黑衣组织吧，应该崩溃得差不多了吧。”

“没错。”说到这里降谷零面色沉凝：“琴酒任务失败回去被BOSS责罚，声望低到谷底。贝尔摩德暗杀了朗姆，指认朗姆杀害了BOSS，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之后贝尔摩德叛逃，组织内讧，琴酒叛逃出国，BOSS迟迟没有消息，组织一夜之间分崩析离。”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吧，黑衣组织看起来风光，内里被渗透的也不少，重要的支点就那么几个。”伊月绘里漫不经心的解释：“贝尔摩德很容易拉拢，通过小兰和柯南，或者说新一。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新一是被琴酒敲闷棍灌药的事情告诉她。她就自觉的想消灭不法分子。”

“至于BOSS，成也谨慎败也谨慎，通过诺亚方舟查到他的据点，自主启动他住宅的自爆装置……”

“鸟取？”降谷零忽然想到被屏蔽的消息。

她轻轻一点头。“接下来，嗯……从我八岁那年说起吧，我父母去世后，我在黑衣组织呆过一段时间。”

降谷零猛地转头。

她笑了笑，“大概三个月的样子。我是后来才发现的，当时那对新垣夫妇在做实验，我和纱织算是对照组？我是脑域开发，纱织是武力吧？”

降谷零动了动唇，走过来静静握住她的手。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大概都是一样痛苦。”伊月绘里显然不想回忆的一笔带过那段往事：“后来我父母有一些朋友，可能听说了风声，集团内部也有很多支持我父母的下属，因为我一直没出现，怀疑那个人灭口或者虐待了我。”

“你知道他能力有限，顶不住各方压力，新垣夫妇叛逃我的实验也没法继续。经过催眠忘掉三个月的记忆，我就被丢出来了。”

深麦色的手臂浮现青筋，伊月绘里握紧他的手，继续说：“脑域开发和催眠大概相冲，我出来没多久就想起模糊的记忆。”

“但是，想起来越多就越痛苦。我当时，嗯，你大概看到过我当时的照片吧？有点阴郁，不太讨人喜欢呢～”

“没有。”降谷零说：“你一直都很可爱。”

伊月绘里：……

“你真讨厌。”她忍不住笑起来，弯了眉眼：“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往后说了。”

“没关系。”降谷零笑得有几分可爱的戏谑，看过她别墅里的秘密房间，他不觉得有什么能让他动摇：“你说，我都可以接受。”

一看他的反应，伊月绘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尖叫着掀起杯子钻进去。激烈的动作让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脸色更加苍白了。

“别动。”降谷零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劝道：“都说可以接受了，我叫医生来看看？”

“暂时别。”伊月绘里闷声嘟哝：“一口气说完，不然我就没有勇气了。”早社死早超生。

降谷零：“你已经很勇敢了。”

顿了一下，跳过莫名变得很爱夸夸的便宜男友，伊月绘里板着脸说：“然后就遇到你送上门……”

降谷零忽然打断：“情感依赖。”

“……嗯，”伊月绘里鼓起包子脸，移开目光，“就是这样。”

“那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男人声音微哑。

伊月绘里悄悄抬头。

“我很感激，你能走到我面前。”他说。

“怎么了？”她慌了，轻轻揩去紫眸掉下的眼泪，咬住下唇低声喃喃，“你别哭啊，零。”

我唯独不想让你哭，零。

他还在继续说着让我动摇的情话：“很抱歉没有参与你的过去，很荣幸能成为你的支柱。以后，也请继续依赖我，一直依赖我。”

“你所有的痛苦和迷茫，都请与我分享。”

明明说的是请，降谷零的眼里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决意，谦虚的措辞也掩饰不住他张扬的语气。

是她最想看到的，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伊月绘里眼里水光盈盈，轻轻笑起来时流动着潋滟波光：“听起来像求婚一样。”

降谷零咬下了唇，耳根绷不住红了。

哎？伊月绘里惊讶的瞪大眼睛，乌黑的凤眼圆溜溜的，像猫咪，还像娇生惯养的家养猫咪，而不是只孤零零的野猫了。

“虽然是在医院，但我想至少要表达出我的诚意。”

他单膝下跪，从外套拿出一只小巧的银色首饰盒——

“砰砰砰———”

忽然响起的砸门声让伊月绘里吓了一跳，直接打断了降谷零的求婚。

谁啊———！！！？？？

伊月绘里捏着拳头，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像只毛都要炸开的猫咪。

谁这么没有眼色啊！专挑别人求婚的场合来找麻烦！

“伊月绘里，你有本事骗人，有本事开门啊！”

反正是VIP病房，隔音好，门外的人也不怕丢脸，哐哐哐拳头砸门。

降谷零认出来人的声音，遗憾的起身收起首饰盒，叹气道：“是藤田议员，听说你们的合作是要全权支持他，他现在应该是来找麻烦了。”

被所有媒体吹成“最有希望竞选成功”的男人摊手，幸灾乐祸的看了算无遗策的女朋友一眼，这种小事，他还挺乐意看她伤脑筋的。

老实说，被赶鸭子上架参与竞选，降谷零也不是一点怨气都没有，只是他更心疼女朋友而已。

伊月绘里绷着点头，看降谷零狐疑的瞅她，脸上“怎么这么平静”的疑惑都要冒出来。

“哐哐哐——吱呀——”

用力锤门的藤田议员差点没收住力跌倒。

来开门的降谷零躲开他倾斜的弧度，让开道路示意：“藤田议员请进。”

这家伙是来示威的吗？！

藤田议员仪表堂堂的脸上微微扭曲，定力很好的按耐下去，轻哼一声往里走。

“藤田议员。”伊月绘里冷淡颔首。

藤田议员：“伊月小姐，你过了河就拆桥，目的达成就把盟友抛在一边，也太不讲究了吧？”

伊月绘里：“哦～～～前脚收到举报，后脚就把人当成货物一样卖掉，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您倒和我谈起讲究了。”

藤田议员脸色骤白。

降谷零的眼神瞬间犀利。

听出端倪的降谷零没想到，绘里的父母竟然是被藤田议员卖给黑衣组织的。

可笑的是，做出这种事的藤田议员心里还放不下他的权利，一再确认：“所以，你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伊月绘里：“就是想把你拉出来遛遛。”

伊月绘里：“从最高处摔下来的感觉怎么样？”

伊月绘里：“抵得上我父母当年信任你，他们那么谨慎的人却把数据毫无保留交给你的时候，被背叛的痛苦吗？”

她的语气是平静有力的，既没有多么痛苦，也没有多少仇恨。但藤田议员知道，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已经把事情都记在心里，绝不原谅，不会动摇。

藤田议员缓慢地抬起头，迎上伊月绘里直射而来的目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

最后一桩事解决，伊月绘里轻松了许多。

借此机会，降谷零非要让伊月绘里带他去那栋别墅。

“你不是都去过了吗？”伊月绘里涨红脸喊道。

“那又不是你带我去的。”降谷零坚持。

伊月绘里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谁说的，小声嘀咕：“明美啊……”

降谷零对儿时玩伴深感惋惜，虽然不待见赤井秀一，还是问了一句：“他们就没可能了吗？”

伊月绘里苦笑摇头。

说话间，走到这处位于深山老林的别墅。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郁郁葱葱长满别墅外层，花园里野蛮生长的花卉表现出旺盛生机，疏于打理的别墅不仅没有像她想象那样荒芜杂乱，而是像在路边岩峰里长出的野草一般朝气蓬勃。

她看了一会儿，垂眸微笑：“走吧，你想看哪里？”

伊月绘里拿着钥匙开门，降谷零偏头去看，顺便好奇提问：“你的卧室衣柜锁起来了，还是非常复杂的密码锁，里面到底有什么？”

病后显得越发纤细的手抖了一下。

她歪了歪头，“嗯……零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哦。”

降谷零脾气超倔：“你不是说都会告诉我吗？”

伊月绘里轻叹，“好吧。”

打开门，上二楼，进入最里面的房间。

屋里摆设非常古怪。

墙壁，天花板，书桌，贴满各式各样降谷零的照片，从高中到大学，再到他成为公安，数量多得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会感到不适，换个人在这里可能会转头就跑吧？

饶是降谷零说了不介意，自然的走过来拨弄伊月绘里做的降谷娃娃。

她还是感到十分无措，瞥了他一眼。

这一瞥就看到他一点不爱惜的揉着棉花充填的手臂，伊月绘里心疼的瘪着嘴，好半天，小声抗议：“能不能不要捏了。”

“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她委屈的低下头。

想到情感依赖的外在表现—笨手笨脚，降谷零低头，果然在手里布偶娃娃上找到了浅浅红点。

降谷零叹气，张开手臂。

伊月绘里眼睛亮亮的扑上去。

“哎，以后别做了。”他说。

伊月绘里眼里的震惊和不舍多得都要溢出来，好半天，低下头埋在他胸口，蹭蹭眼尾的湿痕。

怎么这么爱哭？

情感依赖的症状，容易消极、情绪化。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妥协：“我帮你做吧。”

帮女朋友做自己的娃娃……听起来怎么那么特别？

降谷零面无表情想。

伊月绘里破涕而笑。

……算了。

降谷零放弃的转移话题：“所以，柜子里有什么？”

“其实，答案是……”她按下密码—降谷零的生日加第一次遇见的时间，精准到秒。

降谷零承认自己低估了她—

他试的时候只输到分钟。

“什么都没有。”伊月绘里看着降谷零难得一见的木头脸，哈哈大笑。

她忽然来了兴致，拎起浅蓝色裙摆轻盈的转进衣柜里，神秘的冲他一眨眼，拉上衣柜。

蹲在狭小黑暗的柜子里，她抱膝坐在木板上。

有人拉开门，光从门口的缝隙处透了进来。

温暖的光线像跃动的小精灵，将来人的金发染成灿金色。

乌发雪肤的少女在黑暗里仰头，遥望光芒万丈的太阳。

然后有一天，太阳对她伸出手。

让她能借着那双手挣脱黑暗，和他一起站在阳光里微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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