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饶克很快就整理好了主编要的资料，通过电邮发了过去。既然主编都说要发大、发好，而且今天就发布，所以发完这些资料后他也就不再关心稿子的事儿，又开始琢磨起给孩子取名了。

朱主编这边就跟打仗一样，他把所有其他工作都交给了下面的版面编辑，自己一心一意帮着张饶克改稿子，边改边核对那些录音。听着耳机里那些对话，朱主编只觉得自己后背一个劲儿冒冷汗。

“敢情不是张饶克不懂事，原来他还收着写了？”朱主编心想，要是把这个丁天龙的录音发出来，再把陶氏集团董事长秘书韩誓甫给点出来，那这事儿非得轰动整个东大陆不可！

报社每天发版之前，都跟打仗一样紧张，所有编辑都在整个工作平台跑来跑去，忙着修改稿件。今天朱主编虽然只专心改这一篇稿子，可因为稿件太大，又需要逐一核对证据和细节，他足足忙了两个小时才做完。

他按照总编的嘱咐，用自己屋内的打印机再次打出来，又拿着来到了总编室。这一次，朱主编相对有底气多了，因为总编已经点明了要求，以朱主编的能力，完全可以将稿件处理得让总编满意。工作中最难的部分，不是你的技术能力够不够，而是你能不能揣测对领导的意图，只要能猜对，哪怕你技术差点，做得不那么完美，也会讨领导喜欢的。

朱主编敲了敲门，还没等里面回应，就推开一条缝向里面看了看，见只有总编一人在，就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方总，按照您的指示，都核实完了，稿件也做了一些技术处理。您再看看？”

方总编也不抬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其他稿件，颔首示意了下，朱主编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将稿件放在了他面前。直到把手中的稿件看完，方总编才拿起桌子上朱主编改好的稿子。

“小朱，你的技术能力我不担心。主要是细节方面，你核实得怎么样？”

“方总您放心，我核实完了，完全没问题。可以说每一个字都有各种证据支撑。而且……”朱主编说到这儿，又拿不准是否要继续说下去。他是想在总编面前替张饶克卖个好，可是却没把握。

“而且什么？有话就说。”方总编低头看着稿子说，这一次他看得比第一次慢了许多，看得格外仔细。

“而且这两个年轻人还是挺有分寸的，他们甚至还主动收了一些，如果把录音里的话都写出来……”

“都写出来？那怕我们报社明天就要关门吧，估计这电台背后的大老板，能用钞票把咱们报社的门封起来！”方总编冷笑着说。

听总编这么说，朱主编心头一惊想到，难道方总编有内幕消息？“您已经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我可不知道，你也别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可是只要有脑子就能猜到，这后面肯定有利益团体啊。”方总编坏笑着抬起头看了一眼主编说到。

“是是是，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朱主编也不知打方总编到底知不知道内幕，还是纯粹拿他开涮，可他知道方总编说得对，如果把韩誓甫的名字写上去，报社怕是明天就得关张大吉。

“走，去美编室，上版！”方总编说着点了一根烟站了起来。

“方总，美编室不能抽烟……这是您定的规矩……”朱主编虽然是职场老油条，可有些时候却莫名坚持原则。报社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纸制品，确实不能抽烟，全报社只有总编室是例外。

“老子高兴，你举报我？”方总编看都没看他，哼着小曲出了门。朱主编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美编室里的美编们，见到方总编带着朱主编一起走了进来，都颇感惊讶。一般来说，总编这时候应该是最忙的时候，有几十个版面等着他签发，怎么今天有空来美编室？

“给我台机器，我要编版。”方总编也不解释，直接命令到。如今的记者和编辑，都已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了，每个人只会自己那一摊儿事情。可方总编这种几十年的老报人，都是全能型选手，干过报社的各种岗位，编版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何况现在都是电脑排版、激光照排了，远比方总编年轻时候简便得多。

朱主编很懂事，站在方总编身后，给其他美编使了使眼色，告诉他们这个版面很重要，示意他们离远点，不要围观。

不出半小时，方总编就排好了版面，然后自己在大样上签了字。“小朱，拿去照排室吧！”

朱主编看着总编手中的版面，连声答应着，他也有些激动了起来，因为方总编把这篇稿子排成了今天的头版头条！

很快，报社内就传开了——今天方总编亲自编了头版头条，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可见这篇稿子事关重大，备受总编重视！

张饶克在报社内没什么朋友，赵天则跟不少人面子上很熟，有不少报社同事打听到这篇稿子又是张饶克和赵天写的，便发了信息询问赵天，到底写了什么大稿子，居然让总编如此重视。这些人不仅是八卦，而且也是提前拉拢关系，所有人都坚信，以赵天和张饶克最近在报社内的势头，他们俩早晚要高升，而相比之下，他们更倾向于赵天会升得更快一些。

“小克克，今天咱们的稿子居然是方总编亲自排版的！”赵天收到同事们询问的信息后，有些诧异地跟张饶克说。

张饶克却并不意外，“你说，方总编这么重视，会不会这条线索本身就是他派下来的？之前他还让咱们去了西大陆。感觉他对于咱们的器重，有些无缘无故的。”

赵天没想到张饶克对这个消息并不兴奋，反而是想到了这一点。“你这么说起来的话，确实很合理。看起来，方总编对于灭世军很反感？”

张饶克没有回答赵天，他回想起了动身去西大陆之前，方总编曾特意喊他去总编室见了一面。那一次见面，张饶克原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领导见一下表现优秀的新人员工。可现在回想起来，张饶克总觉得方总编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他突然想起，方总编曾经送给过他一支钢笔，便连忙找出这支笔，想要看看这笔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