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基哥跟大伯没分家，但是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他说的回自己家是回他自己的院子。到了大伯角门前，三人就分开了。

“大伯，在家？”

出了角门过道，来在影壁墙那，志坤开始叫门。

“志坤呐？志诚也来了？来，来屋里。”

自己的侄子不用高接远迎，坐在堂屋等他们进来就行。大伯家人多，灶在东偏房，吃饭就在堂屋。路过东偏房的时候，看见志基嫂子在刷锅碗。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堂屋。

来到堂屋，爷爷、大伯、大娘，在八仙桌这喝茶呢，大娘看见志坤跟志城进来，站起来拿出两个茶碗放到兄弟俩跟前。拿起茶壶，想要给他们哥儿俩添茶。志城赶忙从大娘手里接过茶壶，先给长辈们按顺序添满茶，又给志坤哥倒满，最后给自己也倒满。

“你们在这说话啊，我去趟湾里把衣服洗了。”

大娘站起来，把茶水喝了，就往外走。

等大娘跟志基嫂子俩人推着手推车，托着两个大盆跟一堆衣服，走过影壁墙，拐进角门过道，志坤就想开口。

“爷爷，大伯，梨行～”

“志坤啊，我听你爷爷说，猪场现在志城也入股了？”

还没等志坤说完，就被大伯给拦了下来。

“嗯，昨天下午，二伯给了我二百多块钱，想让我领着志坤一起干。我觉得二伯既然给钱了，不能不明不白。就提了个合伙的事。”志坤把跟志城合伙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哦，我知道，你这个猪场想放在梨行那。你爷爷也在想怎么弄。在你爷爷决定之前，我肯定不能说同意与否。今天你俩过来，我就当着你俩的面，把事再说一遍。”

大伯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爷爷。叫爷爷冲他点点头，放下茶碗开始郑重起来。

“志坤，你想想。你二伯给你二百块钱，你不能不明不白。那可是一个宅子，你也能不明不白？当然，我不是说那个梨行那个院子也要入股。毕竟那个院子是死物。行了，我说完了。你们跟你爷爷说吧，我得去兽医站上班，先走了。”

大伯说完，也把茶碗里的水喝掉，就出了堂屋。啥也没拿，就这么拐进角门走了。大伯在坊子乡兽医站上班，在兽医站管着器材和设备。也不出诊，所以一般都走着上班，走着也就十五分钟就到了。

“走吧，去我屋，我那烟袋啥的都在那屋。”

爷爷起身招呼哥儿俩回自己屋，志坤把爷爷跟前的几个凳子推进八仙桌，老爷子就不用绕开走了，志城把老爷子的拐杖拿过来送到老爷子手上。爷儿仨就出了大伯家的堂屋，往西跨院慢慢走去。

大伯堂屋随之安静下来，茶壶茶碗还在八仙桌上，有个茶碗里还在往外冒着缕缕白气，那应该是爷爷的茶碗，爷爷的茶碗里的水还在。老爷子年龄大了，临走前一口喝不掉那么多水了，就留了一些在茶碗里。桌子上，茶壶的嘴正对着刚刚志城坐着的地方。显然在这几个人陆陆续续往外走的几句话的小局子里，志城是最后一个茶士。

爷爷的西跨院里的西里间。

爷爷已经半躺在炕沿边，手里的烟袋已经点着。老爷子那松垮的下巴在使劲的吸着烟袋嘴。不时的咳嗽一声，但依然倔强的抽着烟袋。

“爷爷，我是这么打算的，你听我说说？”

听见志坤说话，老爷子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爷爷，梨行那个院子，是现在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养猪的地方了。像大伯说的，不明不白的借来用，确实是有点不妥。”

志坤说到这，把爷爷的戏匣子从板柜上拿下来送到爷爷手边。

“爷爷，你手里的宅子大家也都有猜测，其他的我不惦记。梨行这个，我想租过来用用。租金多少您看看？”

“你俩是早想好了，还是你大伯提醒你们以后，你才想起来租的？”

老爷子盯着志坤。这会儿，爷爷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出有什么想法，不知道爷爷现在是高兴还是生气。也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同意，那就只能实话实说。

“进门之前，我俩就想租过来用了。不是大伯提醒，不过也不是我们自己想到的。是早上志城来我家跟我商量这个事的时候，我娘听见了。我娘说，这个事得让你爷爷对全家人有个交代，这个院子我得租。”

志坤，把娘告诉他跟志城的，简化后跟爷爷说了。听完志坤的话，爷爷浑浊的眼球仿佛冒出了一丝光，但又一闪而过。志坤也不知道那道光是不是来过，但他希望租金能让爷爷对全家有交代。

“哦，是这样。我要是，想吃点啥用点啥，我就告诉你们父亲就好了。钱对我来说没用。之所以你跟我说借来用的时候，我没点头也没拒绝。是因为我也觉得那个院子对养猪来说很合适，你也需要那个院子。但是，那个院子我怎么借给你呢？借给你，能不能给你们养猪场带来首尾啊？到时候我走了，真因为这个宅子你们几个屋里有点啥别扭。猪你能带走，

那你们盖好的猪圈和房子能带走？我借出去没问题，但是给你们带来麻烦的可能性也有。所以我才得思量思量，你大伯不同意也是我让他拖着你们呢。”

老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就有点喘不匀了。志城赶紧爬进炕里面，帮爷爷顺气。

“爷爷，你别着急，慢慢说。”志坤也把烟袋从爷爷手里接过来，防着咳嗽的时候不小心烫着。

“不打紧，别害怕。你们爷爷我还且活着呢。哈哈”

老爷子还在安慰着这哥儿俩。

“别打岔，我接着说”

“你大伯不同意，也是我让他一直拖着你。你俩合伙这件事，你们几个定就行。梨行那个院子你们租，现在我也能同意。你们现在可以去用了，至于租金，我还得思量一下。别害怕，不能让你们大出血。”

“爷爷，你是说，你同意租给我们了？”志城没想到爷爷同意了，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

“嗯，我同意了。你下去，别在我炕上瞎折腾。可有一样啊，你俩得给我劈柴。把南面柴火架子给我堆满。我可不管是你俩还是谁来劈柴，反正我要那些柴火架子满。木头不够你俩想办法。”

“嘿嘿，得了，爷爷。这活儿我俩没问题。租金的事您说了算。”

志城从炕上跳下来，嘿嘿傻乐着。满口答应着劈柴火的事。这点事儿对一个闲的发霉的大小伙子来说，还真不是事。

“板柜上有个铁盒子。拿过来。”

爷爷指着板柜上的一个铁盒子，那是金鸡饼干吃完后留下来的包装盒。志城拿过来递给爷爷。

爷爷在里面翻找着，一会儿功夫，老爷子在里面拿出一把钥匙。递到志坤手里。

“这是梨行那个院子的钥匙，挺长时间没去了，估计里面会冒出来一些小树跟挺多野草。你们去拾掇拾掇吧。”

“好，爷爷。那个院子的院墙不太好了，里面的土胚房我也得扒了重盖。还得在里面弄猪圈。里面地面我得铺上砖，平板车进出方便。那院子让我改了，我得跟您说一声。”

志坤跟爷爷交代一下，以后里面怎么弄，让爷爷心里面好明白。

“我不管，那院子啊，是在我手里，但属于兰家门大家伙儿的。现在租给你，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等我走了，这个院子啥时候你们不用了，再怎么拾掇出来，你再跟他们说吧。我能管几辈子的事啊。走吧，别耽误我听戏匣子。别忘了我的柴火就行。”

志坤跟志城拿着钥匙，恭敬的退出了爷爷的西里间。

退出来转身后，朝志城的脸上就露出了憋不住的笑，志坤也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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