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终于到了医院，父亲拦住了一个穿白衣的小护士要给孩子看胳膊去哪里，又问了他们提前联系过的大夫在哪理，小护士指着大厅右边的窗口说先去排队挂号，然后去外科诊室一，就在走廊的第一个路口左手边转过去就是，按着走廊里的指路牌走就能找到。医院的人太多了，不论什么年龄的，男女老师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排队挂号就排了快半个小时，然后找到大夫的科室之后因为里边有人在看病，又在外面的座椅上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

小五一进去看见是个有白头发的老大夫了，大夫先是问了一下怎么受伤的，多长时间了，在那里看的，现在有什么症状等问题，然后开始轻轻地拿起小五的胳膊左右上下转了下，又拽着小五的手尝试性地把胳膊往直了拉，边拉边问小五什么感觉，疼吗？小五说疼，但是还是伸不开，然后又让下午伸出舌头看了看，最后跟他们说怀疑骨头没有接好，筋被骨头顶着错位了，需要拍个片子才能知道，先让他们去拍个片子，片子要第二天上午八点才能拿到，但是这一晚怎么过，父亲看到大厅里有两排长椅，应该可以凑合一晚的。于是就让姐夫陪着小五在医院里先坐着，他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天已经黑了，看到父亲拎了两碗凉皮回来了，给小五和姐夫的，小五问父亲怎么只有两碗，父亲说他吃过了，于是两个人就吃了起来。小五刚吃了一口突然想起来中午还剩了一个饼，他把饼拿出来，然后掰了一小半，又把凉皮拨出来了一半，直接就着袋子吃，剩下的一半凉皮和饼给父亲说自己中午吃的太饱了，现在还不饿，吃不完，还说这不能放，到第二天肯定就会坏了，父亲看着他安静地接过来，又把饼掰开一半给了姐夫，三个人吃完之后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正在熟睡的时候，小五的身体突然抽动了一下，一只脚直接踢到椅子的扶手上，瞬间脚就红了，小五直接疼醒了，抱着脚使劲吹，胳膊还没好呢，脚又来了一下，真是祸不单行，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好点。好在小五经常爬上爬下耐摔打，只是脚背有点红，没有肿起来。小五看了看父亲和姐夫在旁边双手抱臂靠着椅子睡的正香，自己身上盖的是父亲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盖上的，小五把衣服给父亲盖上，然后就去上厕所。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医院里非常安静，只有几个家属陪着病人在走动，也是上厕所或者刚从厕所出来的，椅子上躺的都是人，大厅的一侧也有几个人靠着墙在睡觉，虽然医院外面就有宾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看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谁又会花几十上百块钱去在洁白柔软的床上躺一夜，钱要用在刀刃儿上。

小五刚走到厕所门口，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一个刚从厕所出来的男人，男人吓了一跳，猛地往后撤了一步，而小五则直接弹了出去，还顺便向一边转了个人，只是那个男人刚洗完手，有几滴水落在了小五的脸上。小五赶紧小声说了句对不起，那个男人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小五，从小五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留下了一句：小兔崽子，没长眼睛啊！那只胳膊也不想要了！小五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越想越生气，撒尿的时候都用力在冲，结果溅出来了一些，小五赶紧关闸躲了一下，心里也大声地骂了那个男人。

小五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就关了，然后在水池里甩了甩，把大部分水甩掉了，一出厕所看见那个男人刚走到走廊的另一头，小五想也没有想就跑着跟了过去，怕被听见，故意踮起脚尖跑，那个男人左转了，小五跑过去趴在墙边，看了一眼，他继续往里走了，小五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第一次跟踪一个人，虽然小五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那个男人进屋了，小五看着那个打开之后又关上还在摇晃的门，赶紧跑了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假装自己是路过的，瞥见里边有一个小孩躺在病床上，一条腿在床头用被子垫得高高的，腿上也缠着和他一样的绷带，小五走过了门，又走过了一个门，然后转身回来，又瞥了一眼，但是这次没有看到什么，于是就直接回去了接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钟小五就被父亲叫醒了，小五揉揉惺忪的睡眼，热气腾腾的包子就在面前，父亲还准备了一块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毛巾，虽然旧了些，但是挺干净的。父亲特意把毛巾弄湿了，拧到水刚好不滴落，让小五擦擦脸擦擦手，之后就把包子给小五和姐夫，然后自己就去卫生间把毛巾再次洗干净了拿回来给小五，等小五吃完早饭再擦擦嘴擦擦手，父亲把他俩留在大厅等着，自己跑去提前等着拿片子，父亲想等人家开始上班第一个拿到片子赶紧给医生看看，等了快一个小时医生、护士都纷纷上班了，父亲第一个拿到了片子就去找医生了，在他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等着拿结果。医生看过片子之后告诉父亲，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住院治疗，然后让父亲去办理住院手续，给小五安排病房，父亲想要再多问几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严不严重，但是后面的病人就进来了，他也不好再问，只能听医生的开始去办理住院手续，等都办好了，护士带着小五进到给他安排的病房。

“这不是昨晚那个人吗！”小五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但接着小五就看清楚了躺在病床的那个小孩子，年龄和他差不多，也许比他小一两岁，是个女孩子，此刻正在朝着他笑，那么甜的笑，那么美的笑，这个笑容在多年以后再次看到的时候小五不再害羞了，但是现在小五红着脸低着头，抬了一下头回了一个挤出来的微笑。

“你好，我叫夏一楠，你呢？”

“啊，我，我叫小五，伍志勇。”

突然小五肚子一阵剧痛，肠子像是被绞着一样，双手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睁开眼一看，不在医院，原来是做梦。晚上不该吃火锅喝冰啤的，小五实在忍不了了，赶紧冲进了卫生间，“果然酒不是好东西，坏了我的美梦。”小五坐在马桶上自然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