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了充分的思想斗争和自我鼓励后，宋忠推开了雅间的房门，双手搭在二楼天井的围栏上，楼下歌舞升平的景象一览无疑，七八张小桌围绕着正中的戏台，几位姑娘在戏台上咿呀呀得唱着曲儿。

这时候宋忠又翻了难，“姜师弟……这么多，赏哪个啊？”

姜正鲸无语，起身也走到围栏边，掏出一个装着银两的小口袋，嗖的就往戏台上一扔，“赏！换个曲儿听听！”

台下马上就有小二用根带着小爪子的竹棍把台上落的钱袋子收起来，交到老鸨手里。

“就这样？”宋忠问道。

姜正鲸转过头看着这位灵器山出来的宋师兄，“不然呢？还要我挨个递到手里不成？出来装纨绔就随性一点，别太板着。”

两人正说话间，方才那位在大厅接待宋忠的女子又摇啊摇的走上楼来，朝着姜正鲸微微行了一礼，“姜公子～对我们这小楼可满意？喜欢哪个姑娘跟姐姐说～姐姐给你安排～”

姜正鲸看着这位如水蜜桃般成熟的女子，调笑道，“不太满意，她们哪有姐姐有韵味？”

成熟女子顿时笑的花枝乱颤，娇声说道，“公子说笑了，我这残花败柳的哪比得过她们这些年轻人～”

姜正鲸展开手中的白扇轻轻摇晃着，“我就喜欢成熟的，麻烦姐姐单独开个房间，再差人端两壶好酒来。”

成熟女子哪能不知道姜正鲸的意思，虽然她当上这倚翠楼的管事之后就没接过客了，但那也得分人不是，眼前这位俊美的青衣公子，莫说是花钱找她，哪怕就是不给钱……她也愿意……

“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吩咐～”

旁边的宋忠眼睛瞪的溜圆，“姜师弟……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位……”

“莫要多想，只是办事，回去等我消息。”看着憨憨的宋忠，姜正鲸觉得还是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个人形象，又补充说道，“不要乱想，只是为了打探我师父的消息。”

“哦～”宋忠连忙点点头，泪目啊有没木有！姜师弟为了打探消息真是太辛苦了，不惜出卖色相也要帮我们找到灵宝的消息，有这样的一位师弟，实乃是我修仙路上的一大幸事，“你放心，师弟，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那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宋忠眼里那一副送壮士上路的眼神盯的姜正鲸浑身不自在，嘴张了张想解释，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误会就误会了吧，有这样的一位师兄，实乃是我修仙路上的一大不幸啊……

不去理会这脑补天赋点满的宋师兄，姜正鲸赶紧上了三楼，头都没敢回一下，实在是无法面对宋忠那憨憨的眼神。

倚翠楼的二楼，一般仅作听曲儿喝酒的包间使用，而这三楼，只有约了姑娘在这楼中过夜才会安排。

整个第三层，无论是布置还是门窗的材料，都比楼下要考究许多，走上雅间内，几乎听不到楼下宾客的喧哗声，应该是用了些能隔绝声音的材料建造。

姜正鲸刚在这三楼雅间内坐下没多久，刚才那位成熟女子又摇啊摇得走了进来，手里托盘上端着两壶倚翠楼最名贵的酒水，身上的衣物也是从头到脚换了一套。

酒红色的上衣和长裤略显宽松，是寻常花楼女子几乎不会穿着的样式，有点类似穿越前世的居家服，上衣中间开了一条大大的v领，一条同样酒红色的布带系在腰间，勾勒出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像成熟的蜜桃，又像一条水蛇。

头上也没有带过多的饰品，简简单单一对紫晶石耳坠，头发别在耳后，带着一点小波浪，手腕系着一根红绳，很简单，很成熟。

看着成熟女子的妆容，姜正鲸噗嗤一乐。

女子不解，问道，“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还是奴家的妆花了？”

“我只是在想，姑娘的肩实在是窄了些，若是腰间这根带子不小心松了的话，姑娘浑身上下怕是只能剩这一根红绳了吧。”姜正鲸答道。

女子也没有害羞的意思，大大方方坐在姜正鲸的身边，“那…公子可喜欢？”

姜正鲸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开口说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这个问题却好像很难回答，女子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他们都叫我黎嬷嬷，叫的久了，好像连我自己都忘记曾经也过有名字了。”

若是真的有法子，谁愿意在花楼里讨生活呢？打从十五岁那年被卖进这倚翠楼里，还差一年就整整二十年，莫说是名字记不得，有时候甚至记不得自己曾经是个人，打进到这倚翠楼的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三层楼，还有院中间那颗老槐树了。

可能换个别人在这，这个时候就应该说些什么帮你赎身，以后跟在我身边之类的话，然后二人翻云覆雨，从今晚开始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但姜正鲸不会这么说，怎么着，劝鸡从良是男人的天性还是咋地？我偏偏就没这毛病！

“黎姑娘，我就这么叫你了，这些银两你拿着，不多，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只是想问你个问题。”

“爱过。”黎姑娘马上说道。

姜正鲸：？？？

请务必不要给自己加戏好吗，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沟通！

“不是问你这个，是想跟你打听个人，一个老头，姓燕，半年前在你这连着喝了三天花酒，半天换一个姑娘的那个，有印象没？”

黎姑娘点点头，“有印象。”

姜正鲸继续说道，“前几天，他来了良坊镇，有没有到过你这，你这有没有姑娘见过他？”

黎姑娘脸上神情稍微有些变化，不过马上掩盖下去，低头做思考状，又摇了摇头，“姜公子，我这儿一天虽然人来人往的，但只要是来过的客人我都能记得住，你说的这位，这几天应该没来过。”

黎姑娘自以为掩盖的很好，可那是对普通人而言，这点小表情哪里能瞒得过身为二品修士的姜正鲸？

“噌～”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