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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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薛霸王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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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身材高大丰壮的司琪正攥着一个荷包推门进来,瞧见绣橘又在迎春屋里,登时沉下脸。

前些日子,绣橘被凤姐调去伺候三姑娘探春,司棋知道后大为不满,认定是绣橘在背地里使了手段。

尤其司棋后来发现屋里自打少了绣橘之后,许多活计都没人做,许多事情都得自己操心,而从三姑娘那边换来的小蝉不过是个三等丫鬟,做事更是全然没法和绣橘比。

更可气的是小蝉仗着她外婆夏婆子和赵姨娘颇有来往,也不是个省事听话的,不是闹脚疼就是腰疼。司棋支使她去跑个腿传个话,她都要找理由磨蹭好一阵子,最后不得已了,才口里唧咕着闲话才去。

司棋白了绣橘一眼,冷笑道:

“我们姑娘的亲事,自然有老爷太太做主,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蹄子来多嘴多舌乱生事?

再说了,你既然费劲巴拉离了我们这屋里,如今成了攀上了三姑娘那棵高枝儿的金凤凰,还三番两回跑来我们这阴山背后做什么?

我们不过都是些没时运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有好事儿也轮不到我们,你来这里‘烧冷灶’,怕是找错了门儿。”

绣橘和司棋原本是在一处几年的,素来关系也还好,深知司棋为人。

能在贾府做到二等丫鬟的,虽未必个个都貌美出众,但几乎个个聪明伶俐、身材婀娜,唯独司棋是个例外。

贾府的丫鬟里头,除了老太太屋里的三等丫鬟傻大姐,就属司棋的身材高大,腰丰背壮,从背影看去,简直比抬轿担水的婆子还粗夯。

若不是因为司棋是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她是万无可能成为迎春跟前的首席大丫鬟的。

不过司棋自己从来想不到这些,更不会因此而一心维护性子懦弱可欺的迎春,她向来心高气傲,时时只顾着她自己的日常吃穿使用都必要比照着迎春一般,否则就要拿出“副小姐”的身份来压人。一旦觉得自己吃了亏,立马就豁出脸面闹腾,才不管对迎春有没有影响。

绣橘不愿招惹司棋,可心里又委实担心迎春,只好干脆不搭理司棋,只继续朝迎春跺脚道:

“姑娘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还不知那薛家的境况,我……”“

绣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棋大声打断:

“姑娘不知道,你一个丫鬟倒能知道了?

薛家有什么不好?宝姑娘你又不是没见过,不说旁的,这府里的主子当中,肯时常和小丫头们说说笑笑逗着玩的,也就是宝姑娘了。

你睁开眼去瞧瞧,人家宝姑娘那是什么样的吃穿用度?什么样的模样长相?她亲哥哥能差得了?

你们秋爽斋没事给你做么?非要跑来我们缀锦阁挑拨是非!”

说着话,又走过去故意用身子撞了绣橘一下:

“横竖你如今是三姑娘屋里的人,我们姑娘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操心。”

绣橘被司棋撞了个趔趄,气得脸都红了,赌气也冷笑道:

“司棋姐姐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何止轮不着我操心,就是姑娘成亲之后,跟着陪嫁过去的也轮不着我。倒是司棋姐姐才是板上钉钉要跟着陪嫁过去的呢。”

“啊?”

司棋骤然一愣,忽然把手里的荷包下死力一攥,半张着口,仿佛是才醒过味儿一般。

绣橘一见,心道:

早先听莲花儿说司棋心里有了男人,还道是那小丫头编排出来的,现在看来果然倒是真的。

于是赶忙趁热打铁,继续道:

“方才司棋姐姐说薛家大爷必定不差,可我怎么听说他是京里出了名的‘呆霸王’了?

我听薛家的婆子说,薛家大爷自幼无父管教,光老师都不知打跑了多少,到如今大字都不认得几个。

听说薛姨奶奶在家里整天把‘不知过日子,只会糟蹋东西’不知要唠叨几十几百遍,也管不了薛家大爷那个出了名的能花钱。

他不仅大把银子包养着锦香院的伎女,软香馆的小倌,还有风月楼的戏子,甚而就连早先咱们家学里的清秀学弟,他都个个不放过,到如今还拿银子包养着三五个,闹得满城皆知。

还有一件事,也是嫁不得的。

宝姑娘带进来的那个香菱,就是生得有几份像东府里小蓉大奶奶的那个,其实并不是宝姑娘的丫鬟,而是薛大爷已经正经摆酒收房的妾室。

还没娶妻,倒先纳妾,谁做了正妻也没有脸面。

还有更要命的,就是当初在金陵为了强卖香菱过来,薛家大爷还当街打死了人命,所以才举家一路来京里的。”

她一心为迎春担忧,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话说得又快又急。

迎春听说薛蟠大字不识、好色胡来,而且还是杀人犯,顿时就吓白了脸,手脚冰冷。

司棋也吓白了脸,手脚冰冷,则是因为听说薛蟠男女通吃,而且,已经纳香菱为妾。

她比迎春不同,已经和表弟潘又安有了男女之事,自然懂得薛蟠的龌龊。

且她是家生子出身,又必定要跟着迎春陪嫁过去,那么被薛蟠收房便是迟早的事情。而薛蟠在婚前已经有了正式摆过酒的妾室,那么自己就是做了妾,也只能排在香菱之后。

绣橘不理会司棋,却害怕吓坏了迎春,赶忙上前一把扶住迎春的胳膊,急道:

“姑娘,这门子亲事可万万做不得。”

迎春嘴唇轻颤,忽然落下泪来,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我……我的命……好苦……”

司棋两手微颤,忽然一把拉住迎春高声道:

“姑娘!赶紧去找老太太!说你不嫁!死也不嫁!”

迎春被司棋猛地一扯,这才彻底回了神,用手帕捂着泪眼摇头道:

“我……不敢。”

“哎呀还有什么不敢啊!”这回可是司棋急得连连跺脚了,“姑娘好歹去求老太太给另说一门亲事,怎么也比嫁给个天天玩儿兔儿爷的强!”

“什么……‘兔儿爷’?”

听迎春如此一问,司棋也觉自己说走了嘴,赶忙一把捂住口。

绣橘也劝迎春:

“姑娘,旁的事情忍一时也罢了,好歹能有个忍过去的时候,可这等大事是一辈子的,若也忍着不说,只怕这辈子就都完了,姑娘,可千千万万糊涂不得啊。”

司棋攥拳狠狠跺脚道:

“忍忍忍!这要是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还能看着火坑忍着往里跳啊我的姑娘?!这可是苦海没头儿啊!”

迎春抹着眼泪,低头半晌,终于一声长叹:

“原来——方才琏二哥说的那一番话,是这个意思。”

司棋和绣橘都不解其意,却见迎春缓缓抬起头,用帕子擦干眼泪,轻轻吩咐道:

“绣橘,你给我重新梳头,司棋,你去取衣裳过来,我要去秋爽斋,这会子琏二哥必定在那里等我呢。”

司棋一摊手:

“找琏二爷?他能比老太太管用?”

绣橘却已经手脚麻利地打开了花梨木镶螺钿七彩镜匣,一边取出梳篦抿子头油来,一边问迎春:

“姑娘这是要找哥嫂帮忙?”

迎春望着镜中的自己,也觉慵妆髻梳得委实马虎了些,轻轻皱了皱眉,破天荒地自己动手拆开发辫,轻声道:

“琏二哥说得对,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有事也不必再一味忍着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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