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儿沉浸在“小姐有救了”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缓了半天，直到墨擎轻轻咳了一声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连忙应道：“好……好。”

小桃儿接着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红着眼说：“这事本来在大人和夫人相继去世后就有了……夫人三年前离开的，扫把星，克星这些词也渐渐地出现在小姐的耳朵里。

日复一日，小姐她哭诉过，可老爷根本不相信。因为朱婆婆确确实实在府里待过很长时间……而且老爷也不愿相信朱婆婆她会是如此粗鄙不堪的人。听说曾经朱婆婆也是读过书的……”

小桃儿一字一句地讲着，父子俩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再后来，小姐也自己会忍着了。她不言不语，她学着老爷，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读书里。可尽管她小小年纪就名震皇城又如何，可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后来她也很少吃东西，也渐渐地瘦了，殿下当是见过小姐小时候圆润的模样的。

唯独每次提到夫人时她会回点神，心情也会好点……如今老爷又离开了，小姐她……她定是受不住打击的。奴婢在小姐身旁四年了，深知小姐的艰难，可如今要她怎么活下去……”

小桃儿说完，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却在模模糊糊间，听到那身穿龙袍的男人低沉的声音：“这……不怪她……不怨她……是朕的错……是朕……”

“父皇。”

墨擎冷不丁的出声，让还沉浸在某种回忆里红了眼眶的文帝回了神。

“你先回去吧，你只用好好照顾她，凌祭酒的后事朕会安排人处理。”

小桃儿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是如此亲和的人，没有罚她御前失仪竟然还要料理凌府后事……

她感恩戴德地给两人行了跪拜礼，抹了一把泪，欢喜地跑了出去。

人都走了，墨擎这才看着面前亦师亦友的父亲，缓缓道：“父皇，有国才有家，这是您教儿臣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皇不要再自责了……日后，儿臣会照顾好凌烟的，那件事就让儿臣弥补吧。”

文帝看着他，第一次会觉得有种挫败感蔓延在他与儿子之间。

“皇儿呐……犯错的又不是你。”

墨擎抿了抿唇，他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啊无非就是把凌烟接进宫里自己养着，以此来弥补以前的错误。

可是……那狼豺虎豹聚集的地方，是不适合养小兔子的。

“父皇，您是不合适的，这是凌老对儿臣的考验，也是弥补您心里不安的良药。”

良久，文帝终于不沉默了，他说：“好。她醒了之后，等着凌老入葬就把她接去宸王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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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如其来的雨，终于给了这阴沉沉的天一次释放的机会。

大雨倾盆而至，小池塘岸边的小草都在雨里无力的低了头，雨滴打在池塘中，溅起无数水花。

“青画，她何时能醒？”

凌烟房外的厅里，墨擎一人独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早已凉透了的茶。

他出声没多久，凌烟屋里走出来一位女子。

“殿下，凌姑娘伤心过度，再加上缺少进食，您又给她一下……依属下看，明日之前是醒不了的。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墨擎摆摆手，身上依旧是白日里黑色袍子，暗色狼纹在珠光下闪闪发光。

青画看劝阻无效，又退回去守着凌烟。

其实她没说的是，凌烟受了殿下那一记手刀，夜里或许还会发热……

殿下这下手，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一下……生怕人打不坏一样。

墨擎仍旧姿势都没变的发呆，三月夜雨的凉风吹进来，他竟呆呆的这般守着。

原来这丫头不说话还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