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跪趴在床边，头埋进凌老爷子的肩头。

“不行的……爷爷你不能离开我……”

凌澹已经得到了承诺，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凌烟的小丸子头。

他嘴里轻轻念叨着…

“乖……乖……不离开……你……”

说完，那只写尽人间事的手就缓缓地落了下来。

“爷爷！！坏老头你醒醒啊！！小白以后再也不说你老了，你不能睡……”

身后猛地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文帝和墨擎同时转过身，只看到凌老爷子已经垂下了手。

**

“小白，乖，松手。”

十六岁的少年，蹲在小姑娘面前，试图把她拉开。

老爷子确实已经离开了。

凌老前不久在因为雨天路滑，摔了一跤，谁知从此就卧床不起了。

他走得很安详，是微笑着离开了的。现在该入殓了，但是凌烟始终拉着老爷子的手指，不肯松开。

墨擎一次，两次，三次地劝她，但小姑娘都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眼睛里的泪珠不停地落下，都让人以为她是个木头人了。

终于，在墨擎用手开始掰开她的小手时她终于有了反应。

“墨擎，我不想他离开我，你走开！”

墨擎猛地抬头，这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来，凌烟头一次敢这么叫他。

她警惕的拉着爷爷的手，坚信这样可以让他不离开似的。

墨擎有点惊诧，然而屋子里的一众侍仆和太医在听到大皇子的名字时都跪了下去。

皇帝刚才受不了打击，已经出去招人拟圣旨去了，凌府里自从凌烟爹娘走后就没有掌家的，还得他们这些学生操心，其中皇帝对这件事最为上心。

所以这时候，屋里一大堆人，却没一个人能管得住她。

“松手吧，老师已经离开了。我带你出去。”

“你滚啊！他没有走，老头子说了会陪着我长大，我还没有长大，他不可能离开我的！”

头一次，这只小兔子对着他大吼。

墨擎蹙了蹙眉，罕见的没有冲着凌烟发怒。

“都滚出去！”

少年低吼了一声，屋里拥挤的人群全都退了下去。

良久，墨擎重新看向她，轻轻说道：“怎么了……小白。”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

一声“小白”让很久没有动过的凌烟，缓缓地转过来，低下头与他对视那一瞬，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绝望。

“噗通——”

凌烟跪了下来，滚烫的泪水随之而来。

“墨擎……你说……我真的是…是克星吗？”

！！

墨擎瞬间惊得睁大了眼睛。

***

“吱吖——”

木门缓缓从内打开。

“怎么了？”

皇帝刚从院外带着一众师弟们进来，就看到墨擎抱着貌似睡过去的小凌烟，从房里出来。

“父皇。她哭累了，晕了。您让人去安排后事吧，这件事对小白师妹的打击太大了，她受不了，我先带人去看看。”

皇帝点点头，愣愣的就让人走了。

说来也有趣，凌澹是文帝的老师，后来他登基后就任他为国子监祭酒，有大皇子之后，凌澹就专负责他一人的学务。

大齐向来都是立储君时优先选择嫡长子。而后自然而然，好的资源都是墨擎这位大皇子优先。

所以皇帝总是和墨擎亲近。

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父子，还有师兄弟关系。而凌烟当然也是凌澹教的，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师妹。

但这些在这时候都不是关键。

皇帝一听到终于有机会了，赶紧就招呼着处理凌澹的后事了。

这是情分也是他身为徒弟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