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突厥使臣竟如此大胆，公然挑衅上仙。

仙人，岂是可辱的？

但凡听说过一点上仙的事迹，也不至于如此吧！

群臣一个个神色骇然，连呼吸都差点忘了，张大的嘴巴都快能塞进去鸡蛋。

“放肆！”

李二反应过来，一声怒喝。

声音落下，隐藏在暗处的侍卫刷地一声冲了出来，瞬间将突厥使团包围。

哥舒哲回头扫了一眼：“陛下，不过是让仙人表演一下仙术，也是为了替仙人澄清误会，何至于此？”

“上仙乃我大唐最尊贵的客人，无人可以对上仙不敬，否则朕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定不会轻饶！”李二声音冰冷。

群臣暗自点头，侮辱我们可以，侮辱上仙，不行。

哥舒哲微微皱了皱眉，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试探一下，便引起了唐人如此大的反应。

不过，这更让他笃定了一点，仙人之说大有问题。

若是真仙人，岂会怕人质疑？

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心中有了筹码，缓缓退了回去，重新坐回位置上：“陛下，臣刚才突然记起来，之前关于赠礼的条件，有些错误之处，可汗交代的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七成，并非是五成，是臣记错了！”

他拍了拍脑袋，神情懊恼：“臣年岁渐大，记性时常不太好，请陛下莫怪！”

群臣的表情从惊愕变为愤怒，五成便已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畴，竟还不满足提高到七成，简直贪得无厌。

房玄龄见李二又快按捺不住，立刻接过话：“每年赠礼的数量，早有定数，贸然更改，恐怕不妥吧？”

“大唐给汗国赠礼增加七成，我汗国的回礼自然也会增加七成，公平公正，有何不妥之处？”哥舒哲反问。

房玄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你突厥那点回礼，别说增加七成，就是增加到十成，也远不及我大唐送出去的。

“七成数额庞大，就算现在开始准备，一时间也力有未逮。”他建议道，“不如往后推迟一年，也好让朝堂和民间有些准备，如何？”

哥舒哲摇头：“下官此次出使，便是为此事而来，大唐官员准备不及，但有下官在旁督促，相信很快就能完成。”

房玄龄脸色微变：“哥舒大人有所不知，我大唐刚经历了一场干旱，粮食减产不少，岁入也受影响，陛下正打算着过完年后，便派使者与颉利可汗商议减少赠礼一事，可汗却先一步要增加赠礼，岂非强人所难？”

哥舒哲脸色一冷：“大唐自诩上国，却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未免有些丢人现眼了吧？果真如此，下官只能回去如实禀报可汗，让可汗另行派人，前往渭水之边商谈此事了。”

如此不加掩饰的威胁，让房玄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哪怕他脾气温和，几乎从不发怒，此时也有一种热血上涌之感。

更不用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何至于为了区区赠礼，弄僵两国的关系呢？一切都可以商谈！”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举杯道，“喝酒！喝酒！下官敬哥舒大人一杯！”

哥舒哲面无表情：“房大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此事下官是向陛下禀报，陛下还未说话，房大人却一直在这里推诿，打断陛下说话，这种事若是发生在我汗国，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被下狱割舌的。”

房玄龄的脸色一阵清一阵白。

哥舒哲掉转身形，向前行了一礼：“陛下，臣刚才所提之要求，陛下考虑得如何？”

李二脸上除了冷漠，已看不到任何其他情绪。

以他的性格，岂能容忍一个外邦之臣，在大唐皇宫的殿几耀武扬威？

若非房玄龄屡次出言阻止，他早就忍不住将此人拉去斩首了。

只是，一想到大唐还未做好应对突厥的准备，他只能强行忍下这口气。

只要能灭掉突厥，眼下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房爱卿说得对，此事还须商榷……”

哥舒哲看了一眼东方月明：“臣觉得，此事没什么好商议的了，大唐有仙人相助，结果连这点东西都要婆婆妈妈，这仙人之事，莫非是另有隐情？”

李二紧皱眉头：“此事与上仙何干？”

哥舒哲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此事天知地知，陛下知，臣也知，陛下也不想仙人的真相被大唐百姓知道吧？”

李二和群臣听到这话，皆是一头问号。

仙人的真相？

仙人身上能有什么真相？

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一个刚到长安不久的外人能知道？

“陛下真的要臣明说吗？”哥舒哲胜券在握，“如此场合，若是让太多人知道，恐怕对陛下的声誉会有影响……”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东方月明淡淡的声音响起：“本仙倒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真相究竟是何事？”

哥舒哲笑道：“此事你心里最清楚，说出来大家脸上无光，而你这仙人……”

“你似乎在怀疑本仙的身份？”

哥舒哲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主动提了出来，暗道此人的胆色当真了得，难怪能稳坐仙人之位，而不让人怀疑。

“不敢！仙人乃是得到过陛下的确认，若身份有假，岂非代表陛下所言有假？若是让百姓得知此事，对陛下的威信，是沉重的打击。”他连忙说道。

此事是他最大的底牌，而底牌只有在未揭晓之时，才是威力最大的时候。

他相信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应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李二渐渐听明白一些意味，对方是在怀疑上仙的身份是假的，是朕故意弄出来的？

他不禁冷笑。

上仙的身份是真是假，他岂能不知！

一个对真相毫不知情，仅凭外界的一些传言就敢质疑上仙之人，在他看来简直是自作聪明，愚蠢至极。

想用上仙的身份逼朕就范，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有什么事，尽管直言便是，朕和上仙事无不能对人言！”李二面带嘲讽。

哥舒哲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突然有些迟疑起来，暗道他们真不怕自己将真相说出来？

还是说，他们其实早有准备？

没错！

定是早有准备！

才能对自己的威胁熟视无睹。

既然如此……

他抬起头，直视东方月明：“既然陛下都如此说了，那下官可否请仙人露一两手，也好让吾等凡人开开眼界？”

“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要求，仙人难道都要一一证明？”程咬金忍不住再次开口。

哥舒哲冷笑。

这便是你们的准备？

以为三番五次阻止自己，就能不被揭穿？

“那就太遗憾了！仙人既不愿自证，下官也不便勉强，只能将今日之事如实向外转达，说大唐仙人沽名钓誉，面对质疑，不敢自证，只是寻找各种理由，一味推辞拒绝。”

“混账！上仙也是你能诋毁的？”李二拍案而起，大怒道，“来人，拖出玄武门，斩了！”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其押下。

哥舒哲脸上流露出惊慌之色。

“陛下，不可啊！”

有大臣当即站出来，“突厥使臣，不可随意杀之，此举会让突厥找到出兵的理由！”

“是啊，陛下！臣提议先将此人打入大牢，经商议后再行发落！”

国子博士孔颖达上前行出一礼：“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陛下若是将他杀了，于理有亏，突厥必定会不依不饶，届时恐战乱再起啊！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李二额前青筋暴起：“此贼朕早已忍耐多时，一直步步紧逼，真当我大唐人没有一丝气节！如今竟然敢出言侮辱上仙，若不将其斩杀，朕难解心头之恨！”

“突厥要来，让他来，朕接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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