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城外东南方向有个小庄子，大运河在这里有一段宽广的水面，因此很多进京的船只都在这里驻留停泊。

来往的客商挑工带动了这里的人气，渐渐形成了一处热闹的集市。

这里就叫徐家庄。

昨天夜里，凤翔城下了一夜的雪，大运河已经上冻，厚实的冰面上有不少胆大的小孩在嬉戏打闹。

由于大运河上冻，来往徐家庄的客商挑工少了很多，今天的徐家庄集市也有些萧条。

在一座刻着上善若水四个大字的白玉牌坊下站着一老三少四个人，老人脸上面白无须。

那日唐禹从人间天上坊回去后，便盘算着什么时候到这徐家庄来转转。

恰逢今日崇文馆休沐，正打算前往，小皇帝又带着虞公公来到了金匮公府，要他接着讲西游记。

这几日在崇文馆，唐禹闲暇时间又跟小皇帝说了两回。可谁曾想，这小皇帝是个催更催得紧的。

没有办法，唐禹只能像小皇帝说明他今日的安排。

“什么？城外徐家庄子有夏日果蔬售卖？还有这等新奇之事？同去同去。”

小皇帝的贴身太监虞堃也没有反对，一行人换了衣裳就往徐家庄子去了。

生长在盛世里就是好啊，前不久才中毒腹泻，今天又微服出宫了。可能这就叫大国自信吧。

“能文能武能古今，数十人千变万化；

可家可国可天下，两三步四海九洲。”

“这口气不小啊，虞公公这徐家庄是什么来头你清楚吗？”说话的是小皇帝司马弈，今天他穿着一件青色儒衫，配上那张天生贵气的脸蛋，瞧着就像个凤翔城里书香世家的公子。

面对司马弈的询问，虞堃摇头表示不知。倒是一旁的余贵接了话。

“回陛下，世子爷前几日像我提起过这徐家庄子，后来我便查了一下。这徐家原是东南广瑞府一个耕读传家的世族，是一百多年前大梁在凤翔建都之时，太祖下令东南豪族每族出半数人口充实京都，搬过来。这百年来凤翔的这一支徐家倒也出过几个大官，如今家中倒是没有子弟在朝中为官。”

司马弈听了这话，朝唐禹说道：“小禹啊，你准备工作做的很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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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禹笑了笑，说：“走吧，我们现在进去还能找个地方吃顿午饭。”

一行人徐徐走进了徐家庄子。

走着走着，这庄子如许多庄子一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慢悠悠的老人，跑来跑去的小孩，扛着锄头的壮年，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老丈，请问你们这里哪里有卖瓜果。”唐禹像一个正坐在门口躺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家询问道。

“你们是来买瓜果的啊，那你们走错地方啦，得往运河边上走，看到一个集市便到了。我让我家小舟儿带你去吧。”

说完，朝屋内喊道：“小舟儿，出来。”

不一会，从屋里走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模样乖巧。

“小舟儿，你带这几位到庄子的集市去一下。”

“好的，爷爷。”

“几位官人，我们这边走。”被称作小舟儿的孩子带着几人往庄子的东南角走去。

“小舟儿，你咋知道我们几位是官人？”司马弈是个自来熟的，好奇地问道。

“小舟儿也是猜的，最近凤翔城里来了不少像几位这样的人，都是到我们徐家庄集市上去买瓜果的。”

“那你知道你们这些瓜果是哪里来的吗？”问这话的是唐禹。

“听我爷爷说，是南方的商人从南长国的大山里运出来的。”

“听那些商人说，现在南长国的大山里，有那种琉璃做的屋子，里面能长夏天吃的水果，西瓜、荔枝、什么都有。”

“我们徐家庄集市往年到这个时候，因为运河冰封都没什么人了。今年因为来了南方的商人，带来了不少稀罕的东西，最近集市上可热闹啦。”

“商队里面的春儿姐姐对我们可好啦，经常拿果子给我们吃，还给我们一些小玩意儿。”

说着，小舟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圆滚滚亮闪闪的玻璃珠子。

“你们看，这就是春儿姐姐给我的。春儿姐姐那里还有好多呢。”

名叫小舟儿的孩子是个没有心眼的，不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有关集市的都说了，还兴致勃勃的拿出了自己的玻璃珠子给大家看。

唐禹看着眼前的玻璃珠子，心理很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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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珠子前世唐禹倒是经常玩，可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见过能天然形成的圆润的琉璃，这个只能是人工制成的。

还没走到集市，唐禹心里就对南长国的温室大棚技术信了七八成。

“造型倒是精巧，色泽剔透，是上好的琉璃。”

司马弈接过小舟儿手里的玻璃珠，放在阳光下看了一下，又还给了小舟儿。

“哈哈，你说南长有人用琉璃造房子种水果？这种说法是骗你们小孩的，小舟儿，你可知道这琉璃多贵重。”

小舟儿摇头。

“这么说吧，你这一粒小珠子，放在外面，可以换二百亩水田。”

司马弈的话，吓得小舟儿楞在原地，年小的他，还不知道二百亩是什么概念。他只知道自己家的二亩地就已经让父亲和母亲每天早出晚归。

一百个我们家的地啊，那该是多大。

一行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集市。

远远望去，这片集市只有一条街，沿街有两排低矮的瓦房，昨夜的积雪还没有融去，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早早被人铲去，堆在街边。

最引人瞩目的是其中一家店铺，这家店铺门前被对了四个差不多半人高的雪人，还有一个穿着绿色棉袄的年轻女孩在堆着第五个雪人。

“春儿姐姐，春儿姐姐。”小舟儿已经冲上去和这个绿衣女孩打招呼了。

看来这家店铺就是唐禹此行的目的地。

“小舟儿，来，帮我去捡两个树枝，我来做小五的手臂。”

“好嘞，春儿姐姐。”

小舟刚准备撒开脚丫跑进树林去捡树枝，想到了自己身后还带着四个人。

“春儿姐姐，这四位是凤翔城里过来的，说是想买点瓜果蔬菜。”

被称作春儿姐姐的年轻女孩抬起头看向四人。

映入唐禹眼眸的是一张靓丽脱俗的脸庞，比瓷娃娃还要精致的瓜子脸上挂着两轮弯弯的月亮。

月光投进了唐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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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春儿第一面的时候，我只用了0.1秒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又用了5秒中推翻了自己。”——唐禹《春忆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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