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凌乱的头发，您的样貌与一周前简直一模一样。”秦棋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有什么秘诀吗？”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话，请你从木柜下去。”

“我只是有感而发、随意找了个开场白而已。您不要在意。”秦棋轻柔拆开岳母的长发：“没想到如此复杂……呃……我不会为人盘发……”

岳母心中叹口气，举起双手在铁链声中自己为自己盘了起来：“我做慢一点，你看着就好。”

秦棋点点头，见岳母这里抓起一把、那里拾起一绺，像打结一样绕来绕去，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好在岳母的动作确实比较慢，秦棋也帮不上忙，沉默片刻开口：“苒苒的姐姐回来了。”

岳母熟练的动作突然停滞，猛地转身问他：“你说什么？！”

她的发尾快速自秦棋面前扫过，秦棋发现岳母的头发依旧有淡淡香味，心中很奇怪，不过还是正色回答道：“我没有问她的名字，她说她是龙铮学院的学生，是苒苒的阿姊。”

“是蓁蓁。”岳母满面惊喜，待她看到秦棋深邃的目光后，心又渐渐凉了下来。

她瞬间明白秦棋不放她自由的原因。想必今日他之所以深夜来此，就是因为白天已经与蓁蓁打过交道。

以蓁蓁的实力和秦棋的聪慧，断然不会主动将自己置于险境。

秦棋扶着她转过去，帮她整理再次乱掉的长发：“所以，岳母，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岳母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任由秦棋帮她整理头发。

她还在思考此刻的局面。蓁蓁性格直爽，正因如此最恨有人骗她、无论怀疑何事都一定会追查到底。因此秦棋瞒不住她，她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届时一旦自己出声呼救，秦棋连逃都逃不掉。

所以他是想拉拢自己，帮他说说话……自己会这么做吗？

岳母感觉秦棋的手一直很稳，心中愈加欣赏的同时，淡淡试探道：“看来你已经稳住了蓁蓁。如果我不合作，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秦棋羞涩一笑：“我打算逃。”

“逃？”岳母笑了一下：“你认为你能逃出蓁蓁的追杀？”

“不要说的那么让人害怕嘛……说追捕比较好一些。”秦棋轻声解释：“我就算和她只有一墙之隔，她也无法发现我。”

“你……”岳母不认为他在说谎，毕竟他的态度太过于随意，于是紧皱双眉，想回头看他，但他手中动作未停，此时扭头不太合适：“一周时间，你究竟学会了多少术法？”

“我很害怕，因此能学多少就学了多少。所以您不用在意我的安危，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您自己是什么想法？”

“……你想杀了我之后再逃走？”

“我如果想杀您，就不会来与您坦诚布公、询问意见了。”

“如果谈不拢呢？”

“我说过了，逃啊。”

“为什么不杀我？”

“您很漂亮。又很温柔。”

“……”这理由够嘛？

对秦棋来说当然足够了。但是他必须收下岳母的什么东西，岳母才能放心。这是交易，有交易才能有稳固的关系。

秦棋见岳母没说话，率先开口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之前说做个交易？”

“嗯……呃……我刚刚问的是头发。您方才没盘完，接下来我不会了。”

岳母再次沉默片刻，举起双手在自己头发上示意：“这里，放上去，绕一圈……”

秦棋为了盘发直直跪在她身后，比岳母要高一些。此时他见岳母举起双手后，胸襟处愈发宽松，心中深深松口气。

岳母太骄傲了。自己只是用话术激了她一下，她就强迫自己回到雍容大气、不拘小节的状态——对于接下来的谈判，他感觉更稳了。

岳母感觉自己一直顺着秦棋的思路走，而且越来越没有主动权。直到秦棋用盘发的话题打断她心急的问话，她才猛然发觉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于是她重整旗鼓，任由秦棋在自己身后用眼睛吃豆腐，也要把“雍容典雅、大气沉稳”这八个字表现出来。

这是她的教养，也可以说是她内心深处的骄傲。更是她气势重回谈判高峰的表现——怎么能在谈判中被他给耍了？

秦棋见她的反应十分沉稳，知道此时岳母的理性占据绝对的上风，于是率先轻声开口绕回正题：“岳母，我之前说的交易，对您来说其实很简单——我或许可以帮您救回苒苒，但条件是，您要站在我这一边帮我。”

“你说什么？”岳母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惊讶，方才重回高峰的气势和理智瞬间被抛之脑后，猛地扭头想与秦棋对视。

但秦棋手上还抓着她的头发来不及放开，仓促之下只能双臂前伸，让自己的手依然保持在岳母脑后。好在右手缠的不深，轻松脱离出来。

岳母被自己的头发拽了一下，一个不稳躺了下去。秦棋不可能揪着岳母的头发把她拽起来，于是只能让自己的左手跟着岳母向下，右手勉强撑住木柜，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床咚”半抱姿势与岳母无言对视。

岳母闷哼一声后，下意识哈口气喷在秦棋脸上。秦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闭气。

也是，毕竟一周没刷牙了，就算她是仙女也不行，何况她此时一点灵气都没有。

岳母没有感觉到秦棋的呼吸，意识过来后羞愤异常，心中的怒火立刻涌上头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臭！”

秦棋看了眼她丰润红嫩的双唇，点点头：“是是是。”

岳母想起方才秦棋救回苒苒的话，都来不及起身，双手揪住秦棋胸前的衣服急声问他：“你刚刚说可以救苒儿？！”

秦棋刚想起身就被岳母给揪住了，于是只能保持当前的姿势：“我是说有可能……没有说一定能救回来。”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对不对？”

秦棋见岳母眼眶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能流下两行清泪，却勉强勾起自己的嘴唇展现笑脸，只能抿抿嘴实话实说：“她……应该是已经……没了。”

岳母的表情瞬间僵硬，片刻后发疯一样全然不顾地用双腿夹住秦棋，挥起双手不断抓挠拍打着他：“秦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究竟想做……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