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舒喜欢打麻将。

不是好赌，也不是生活富足到可以随意挥霍消遣。

只是因为这个兴趣爱好的成本相对低廉。

反正他又不来大的，通宵一晚也不过输赢两三百而已，时间成本对他来说也不贵。

都27、8岁了，还成天浑浑噩噩，没目标没方向，没钱没女朋友。

刚入社会那会儿的激情和壮志，早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混日子呗。

命由天定啊，他现在完全信了这句话。

……

夏天的出租屋潮湿闷热，躺在竹席子上，电风扇不知疲倦地摇着头，把湿热的空气从屋子这一头换到那一头。

迷迷糊糊睡去。

半夜，一个身穿大红袍子、满脸络腮白胡子的男人进了房间。

黄舒迷迷瞪瞪睁开眼，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所以也没打算奋起反抗，或者高声喊人。

只是惊诧于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人，更惊诧于接下来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言语。

“怎么偏偏是这么个废物！”

迷糊的黄舒还能维护尊严，“你特么说谁？”

来人还挺嚣张：“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总不能说我自己吧？”

“草，你谁啊？”黄舒伸手捞东西，抓起床边一个塑料凳子，翻滚起身。

“遇事急躁，满口污言，难怪一事无成，要不是时间紧迫，我真不想来找你。”红袍子老男人一边打量着屋内的环境，一边鄙视黄舒。

黄舒起身，拎着凳子手足无措，这么老的家伙怕是经不起打啊。

“你干嘛的！”

老男人不回答，反而捋着胡子问：“你平时最常用的器具展示于我，我帮你施加法力。”

“什么意思？”黄舒又迷糊了。

“文人的笔墨纸砚，武者的刀枪剑戟，你总有靠着吃饭的家伙吧？”

黄舒茫然环顾，狭小的出租屋里，哪有什么算得上能靠着吃饭的家伙，瞅瞅那个泡了面还没刷的不锈钢碗，应该不是说那个吧？

不经意间，就瞅着折叠桌上那一箱子麻将。

红袍男顺着黄舒视线望过去，一脸疑惑。

黄舒这时候回过神来问，“你到底谁啊？”

红袍老男人仍旧没回答，闭目沉思了三秒，一扬手就打出一团红光，精准落在麻将盒上。

换来黄舒双眼一瞪和卧槽一声。

然后也不做任何解释，原地消失不见。

黄舒揉揉眼，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又打开门望了望外面，确定自己可能是在做梦，睡迷糊了，于是撂下凳子躺下继续睡。

早上一身黏糊糊醒来，一大早就闷热难耐，黄舒觉得人生无力且无味。

蹲完厕所，冲了个澡，多搓了两下，哆嗦了两下，越发索然无味。

坐席子上翻弄手机，实在热得不行，起身准备下楼。

抬眼看见床边折叠桌上麻将盒，空着？

怎么回事？

这才隐约记起昨晚似乎梦到有人进来过？

难道不是做梦？

有人进来把麻将偷走了？

不应该啊，偷麻将不拿盒子，用衣服兜着走的？

摸了一把裤裆，看来不能过于频繁，这都出幻觉了。

揉揉眼再看看，麻将还是没有，确定是被人偷走了，手机不偷，偷麻将？

什么缺德玩意儿！

骂骂咧咧了两句，穿着裤衩背心，趿拉着拖鞋，黄舒下楼。

楼下就是早餐铺子，吃了一份五块钱米粉，身上的汗呼啦一下子就冒出来，衣服黏在背上，别提多难受，白冲澡了。

哗啦啦的洗麻将声从隔壁棋牌室传出来，真够早的，比上班积极多了。

走两步过去，一桌老太太，瞧见黄舒探头，有人喊，“小黄啊，不上班？”

“周日。”

“来打几圈？”

黄舒控制不住脚步走进去。

发现房东也在，一脸期待望着他。

四张麻将桌，就一张上满人，黄舒搬个小凳子坐一边。

“还没发工资？”房东阿姨主动开腔了。

“我也等着呢。刘姨，你干脆把收房租的时间改到月底吧，不然老等我。”

“我本来就是月底收房租，看你困难，才挪到月初的。”

“我是说你月底收这个月的。”

“没那规矩，我都没有收你押金了，你还想怎样？拖到月底不见人了，白住我一个月，我找谁去？”

黄舒面不改色，“我是那种人么！您天天在楼下盯着，我跑了还一屋东西呢。”

“别提你那一屋东西，有一样值钱的没有？有贼进去都懒得偷！”

“哎，你别说，昨晚就遭贼了，我那一盒子麻将被人偷走了。”

“少扯淡。碰！”房东注意力集中到麻将上。

看了几圈，手痒。

正好有个老太太有事，儿媳妇叫他去带孙子，不情愿地离桌了。

黄舒一屁股补上空缺。

“你还有钱打麻将？”房东刘姨斜眼瞅他。

黄舒嘁了一声，“我能凭空变出钱来。”

话音刚落，啪，一沓崭新的人民币砸在桌子上。

仿佛按下了声音停止键，除了风扇，一切都安静了。

仨老太太看看钱，看看黄舒，一脸懵逼。

黄舒看看钱，看看仨老太太，一脸懵逼。

房东抬头，天花板上除了灯和苍蝇屎，没有别的。

周围也没其他人。

“你这啥意思？”房东认定了钱是黄舒扔出来的。

另外俩老太太也用疑惑的目光，做着相同的询问表情。

黄舒扭头环视一圈，再看一眼三老太太，故作镇定，假装钱真是自己扔出来的，伸手捞起那一沓钱，“交房租！”

“你哪里来的钱？”

“发工资了。”

“刚才不是说还没发？”

“给你个惊喜不行啊！”

黄舒数出两千块，“连下个月的一起给了。你们先玩，我有点事。”

说完，攥着钱兔子一样跑了。

一溜烟回到出租屋，门一关，反锁，风扇都顾不得开，琢磨手上的钱。

琢磨了一会儿，手上沾点唾沫开始数钱。

还剩八千块，一分不少。

钱是真的，千真万确。

那么问题来了：钱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黄舒眼前一晃，一道光幕凭空出现，没有别的，密密麻麻全是麻将牌，摆的整整齐齐。

东西南北中发白，四行。

一条到九条，四行。

一筒到九筒，四行。

一万到九万，四行。

其中一行少了个一万！

黄舒愣神，然后……激动！

回顾钱出现的那一瞬间，黄舒嘴上喊的是‘我能凭空变出钱来’，心里想的是：‘要是能变出来一万块钱就好了！’

所以，黄舒又在默念：要是能变出两万块钱来就好了！

啪嗒，两捆崭新的人民币落在竹席上！

抬头看，光幕上麻将牌里又少了一张，两万！

那不是梦？

麻将没丢？

自己要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