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觉是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据说也是内劲高阶武者，一生办过无数案件，作风正派清廉，要不然也不会作为特使被派到星城督办石尹青的案子。

高尘与他谈话时，外面站着他带来的士兵，哪怕就是孔浩权也不得靠近。

房间的窗帘被刻意拉上，林文觉站在窗口，高尘面向他时，只能隐约看到他的相貌。

门关上后，高尘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淡，不注意闻的话，几乎察觉不到。

他不知道这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还是林文觉带来的。

“杜稷涵是你第一个审的吧？”

林文觉的声音有些哑，似乎是刻意收缩着声带，跟以前微信聊天用了变声器一般。

“是的。”

“你为什么一开始要问些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问题？”

“想让他放松戒备吧，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间谍，刚被审讯时是很警惕的。”

“你怎么断定他就是仁明国的间谍？”

“他自己承认的啊。”

“你加入暗卫司才几个月吧？保护了肖大人，杀了仁明国的隐者，审出了杜稷涵，还牵出了石尹青的投敌案，你现在的修为是四阶？”

高尘谦逊地说：“都是运气使然，没有上司的指导，仅靠我个人，是做不到的。”

“杀土十三也是运气？”

“对，我杀他的时候，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凭我宰割。不要说是我，哪怕就是个小孩，也能一刀捅死他。”

高尘发现，跟这位林大人谈话头痛得很。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到外面好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你对石尹青的案子怎么看？”

“我站在旁边看。”

“什么意思？”

“这是大人们要考虑的事，我一个没入品的暗探，没资格发表意见。”

高尘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他很疑惑，林文觉一个正三品的京城高官，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呢？

就算自己提了什么意见，他能听？

昨晚高尘就跟孔浩权、楚琰锋说起了，关于蒋干盗书计划，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

高尘只需要帮石尹青洗清冤屈，至于立功，他不敢想。

这么大的功，也轮不到他。

只要孔浩权和楚琰锋知道他，就足矣。

他目前需要做的，是暗中监视茅炳郡。

只要拿到茅炳郡的证据，蒋干盗书才能真正执行。

楚琰锋也不敢凭他几句话，就把手下几万将士的性命，交到高尘手里。

走出房间时，高尘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情瞬间大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内，这个京城来的林特使，感觉怪怪的。

难怪冤枉石尹青的进度涨了，必定是跟他有关。

高尘走远后，发现尹孜彦也去了那房间。

看来林文觉要把所有与案子相关人员都问一遍，这么看来，他倒是想真的掌握全部案情。

“孔大人，刚才尹孜彦也去见了林文觉。”

到孔浩权的办公室后，高尘轻声说道。

自从昨晚之后，两人的关系更密切。

有了共同的秘密，还要共同暗中执行蒋干盗书计划，他们的关系更近，有点在同一战壕的味道。

“林大人很看重杜稷涵的供词。”

高尘担忧地说：“可尹孜彦……”

尹孜彦有问题，面对林文觉，他一定会把石尹青往深渊推。

孔浩权叹息着说：“是啊，我应该把尹孜彦调离星城的。”

尹孜彦也关系到蒋干盗书计划，如果这个时候拿掉他，仁明国一定会察觉。

“调离尹孜彦，太显眼了。”

“我担心石大人……”

高尘缓缓地说：“其实也问题不大，大不了石大人多受点委屈，反而有利于蒋干盗书计划的进行。”

石尹青如果在星城所受到优待，敌人反而会警惕。

“高尘，你觉得，如果我们把蒋干盗书告诉林文觉如何？”

“万万不可，林大人只需要做好他的特使就行了，不管他做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蒋干盗书的计划。一旦他知道了，石大人是不用受委屈了，可敌人也会察觉到。”

“让石大人在星城所受这么大的委屈，我于心何忍？”

“石大人可是在尹孜彦的注视下，他受的委屈越大，敌人越相信茅炳郡。只有石大人坐实了投敌之明，我们才不会怀疑茅炳郡。”

“高尘，这件事之后，你调到我的卫指挥使司来吧，我让你入品。”

“多谢大人抬爱，我觉得做外勤更能发挥我的作用。如果当了队长，也能入品嘛。”

到卫指挥使司得天天围着孔浩权转，连审问犯人都难了，还怎么冤枉别人？怎么给自己增加灵力？

官要当，但灵力也得加啊。

相比来说，灵力要比官职重要。

毕竟灵力是实的，官职是虚的，拥有了真正的实力，碰到事情时，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

果然，林文觉在见过尹孜彦不久，就下令将石尹青关进牢房。

作为一名犯人，怎么能住单独的小院呢。

随后，林文觉再次宣布，罢免石尹青的一切官职，降为平民。

他的理由很充足，石尹青挂着正二品的官衔，还怎么审他？整个星城，没有比他官衔更高的，只有职务更高的都指挥使，难道让都指挥使来审石尹青？

石尹青调到牢房后，高尘去看了他。

因为石尹青是重犯，关的是单人牢房，而且上了脚镣。

“石大人……”

“石某现在一介平民，再也不是什么大人了。”

高尘低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你在这里，有些人看着更放心，做起事来会更大胆，更无所顾忌。”

石尹青淡淡地说道：“石某什么事都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的不知有多少，你们放心剚刃就是，只要能击败仁明国，死又何妨？至于名声、功德，不用在乎，千古骂名我坦然爱之。”

“石大人真乃国之忠臣，小子佩服。”

“你就别谦虚了，我现在最佩服的是你。”

他是一军统帅，经过过数以百计的恶仗，从来没有哪次比这次更凶险，敌人的阴谋简直杀人不见血。

然而，这么歹毒的计谋，却被高尘破了，弄清缘由后，他对高尘的胆识、智谋、勇气发自心底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