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里奥主教，圣座继续说着惊雷一般的消息:“你知道我们的神么？”

里奥主教勉强地点了点头，毕竟能够坐到主教的位置上，他对于神明的了解还是非常充分的。

“祂是不存在的。”

“什么？”里奥主教怀疑圣座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即便是玩笑也是不可以说这种亵渎的话，难道面前的圣座是假冒的？

这个荒谬的想法刚刚出现，随即就被里奥主教给否定了，这个圣座刚刚开完枢机主教会议，总不能会有人骗技高超到欺骗那么多红衣主教吧？

似乎看透了里奥主教内心的想法，圣座摇了摇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也不是骗子假冒的，事实上，在我第一次听到上任圣座和我说一样的话时，我内心的想法和你一样。”

“您是认真的？”

没有回答里奥主教的疑问，圣座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帝国么？”

帝国，一个十分神秘的词汇，据说在教会存在以前的时代，就是帝国的时代，但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帝国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毁灭了。

“我清楚一些，他们有着先进的魔法科技，但是由于未知的原因，存在上千年的帝国突然之间就毁灭了。”

“他们毁灭的原因就是不信神。”

里奥主教没有明白圣座在说什么，为什么讨论信仰的本质是圣座会说神是不存在的呢？为什么会提到帝国？帝国毁灭的原因和不信神有什么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信仰的本质就是人们信念的汇集创造出了一切……本来没有神存在，但是有了足够多的人相信了神的存在，于是一个神就这样从无到有被创造出来了，地狱之门也是如此。”

“本来不过是一个传说，但是一旦相信的人足够多，于是地狱之门这个存在就从虚幻转变成了实体，并且按照人们所想象的样子出现在深渊之底，按照人们所认为的、传说中的样子在门上刻着几句事。”

“事实上，不是神创造了人，而是人的想象创造了神，并且由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人们的想象实体化了，于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神出现了。”

“我不能理解您所说的话……”里奥主教面露痛苦，“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而圣座看到里奥主教面露难色，就停下不再说了，过了一会，里奥主教似乎慢慢理解了一切，圣座叹了一口气。

“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够理解圣座的职责……圣座的职责，就是守护信仰，他让人相信神的存在，让人能够生存下去。”

“生存下去？”听到圣座这么说，里奥主教有些不解。

“你知道帝国是怎么毁灭的么？因为他们没有信仰。或者说，他们的信仰破灭了。”

里奥主教专心地听着，圣座也如他所愿的继续说下去。

“帝国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们相信科技，相信世间万物都是可以被观察、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控制、可以被人类利用的，这是他们的信仰，而他们的信仰具象化之后就是他遗留下来的璀璨的科技。”

“那他们是怎么毁灭的呢？”听到圣座的介绍，里奥主教不由得心驰神往，在他的想象中构建出帝国辉煌的存在。

“因为他们遇见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一个有关信仰的难题，他们相信科技，但是却渐渐地发现自己的理性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一瞬间，对于生活在帝国时代的人们，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所以他们创造了神”，结合之前圣座所说的内容，里奥主教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没错，他们创造了神，而这也是我们教会的开端，我们是帝国的遗产。”

“我们是帝国的遗产”，里奥主教心中默念着，一时间，困扰他很久的谜团依然解开，迷雾一样的黑暗已经被吹散，但是所暴露出来的确实他并不想要看到的结果。

“你要守护这个秘密，守护人类的信仰，守护我们的神——她是我们与这个陌生世界之间的缓冲，也是我们唯一的守护者。”圣座说道。

“她？”里奥主教敏锐地察觉到圣座的用词。

“啊，没错，她”，圣座笑着，目光中充满回忆，“以后你会见到她的，说起来，我们信仰之神的具象化居然是那么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圣座和里奥主教谈了很久，一直到深夜，圣座把里奥主教送走之后，一个人去了建在圣殿下面的小小忏悔室。

“您真的准备好了么？”

“当然。”

黑暗中，有人向着圣座如此问道，而圣座做出了理所当然的肯定回答。

“在第一任圣座之后，还没有哪一位教廷最高领导者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黑暗中的人似乎想要打消圣座的计划。

“牺牲是必要的。”

“我们为您感到荣幸”，黑暗中的人充满敬意地说道，“我们十三科会尽力协助您所做的伟大事业……请问您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么快？”黑暗中的人由此而惊讶。

“必须要有坚定的决心，必须要反应迅速。”

“您自己也拿不准吧？”黑暗中的人笑了一下，圣座皱起了眉头，十三科的人总是这么惹人不悦。

不过他说的没错，自己其实并没有坚定的信心，之所以这么匆忙，是因为他不想要给自己留下思考的空间。

毕竟一旦开始思考为什么而牺牲、以及这样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这类的事情……那么自己就输了。

为了信仰而献身，为了绝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而牺牲自己，在圣座眼中看来是十分正确的，可是一旦轮到自己做出牺牲，及免不了要犹豫。

尤其是了解信仰真相的他，清楚地知道所谓的天国不过是虚构出来的，人死后会失去一切，人死后什么也没有，是一片空虚……那么就不由得更加怀疑起死亡与牺牲的意义来了。

“你不要管，只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圣座说。

“好，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