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全都知道了！好了，你不用说了！咱们去见李长官！你去跟李长官说吧！”

他这么说着，就抓住他的胳膊，推他向门口走。

张永起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陈子峰。

陈子峰这个时候，可一点也不敢松劲儿！松劲儿就会露馅！继续推他向门口走！

张永起固执地不肯往门口走，终于说：“陈队长，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

“老子不听你解释！走！要解释就对李长官解释！走！”他用力推张永起！

“我有任务！我有任务！”张永起终于喊了出来！

陈子峰照他脸上就是一拳，打得他几乎摔倒！紧接着，他一把抓住张永起的领口，恶狠狠地瞪着他，足足瞪了一分钟！

“张组长，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任务！老子叫你去见李长官，就是叫你把这件事圆过来！你不圆过来，韩长官和魏熙江那里怎么交待！你的任务怎么办！啊！你他妈的听明白没有！”

张永起那么意外地看着他，到底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勉强说：“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我都能圆过来，没问题！我就是……我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陈子峰用力把他一摇，“你他妈的闭嘴！你的任务，一个字也不许多说！听明白没有！”

张永起勉强露出一点笑容，“我明白，我明白。”

陈子峰松开手，向萧安城使了一个眼色。

萧安城微笑走过来，把手枪还给他。看见他把手枪重新插回腰里，还替他拉拉衣服。

他轻声说：“张组长，你不圆过来，不要说你，我们也有麻烦！”

18－3

从海陵旅馆到光孝寺，步行只需半个小时。

陈子峰陪着张永起走在前面，就像两个散步的人。

萧安城和乔艳芳则并排走在他们后面，相隔几步远。

李三带着两个弟兄，走在他们后面更远一点地方，谨慎盯着附近。

乔艳芳小声说：“子峰没提金女士。”

萧安城向她轻轻摇头，“不能提。金女士的事，最好让他自己提。”

她又说：“我们骗过他了吗？”

萧安城向她露出狡黠的笑容，“现在不好说。就看他怎么跟李长官圆了！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我们等着瞧吧！”

18－4

陈子峰和张永起等人一进光孝寺李明扬的办公室，就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韩长官下令，要对驻守黄桥一带的陈一毅新四军作战！作战命令已经下达！

坐在李明扬办公室里的，除了李长江之外，还有几个纵队长，其中就包括黄百麻。

他一看见陈子峰和张永起，两只眼睛就瞪了起来，并且凑在李长江的耳边小声嘀咕。

另外还有一个人在座，就是副总司令部参谋处长魏熙江。他的眼睛也在陈子峰和张永起脸上转来转去。他似乎想开口说话，但似乎察觉异常，就没说。

他察觉的异常，就是身边这几个人的奇怪表情，似乎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怎么看都不对！他想等等看，看他们会说什么！

陈子峰一脸恶毒的微笑，同样看着他。

片刻，他却悄悄走过去，凑在魏熙江耳边，小声说：“长官，您的物资找到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办公室里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头盯着他。

一直站在门口的萧安城，瞬间看见李长江回头向李明扬看，又回头去看黄百麻！他察觉他们的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暗示！

陈子峰向两位李长官点点头，又向魏熙江点点头，然后回头对张永起说：“张组长，你跟长官们说一下吧。简单说就行了。长官们还要讨论作战问题。”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张永起脸上。

黄百麻也盯着他，甚至张大了嘴，很惊愕，很恐惧，也很愤怒的样子！

张永起此时算是到了刀山火海的边上，但仍然是一副沉默且木讷的模样。

他向几位长官点点头，说出来的却是，“我最近，一直配合陈队长，寻找魏长官的物资。昨夜得到最新消息，这批物资是被日本人劫走了，目前就存放在高邮。这就是我要告诉各位长官的。长官们请继续讨论作战问题。会后，我再详细汇报。”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魏熙江的眼睛，更多的是盯在陈子峰脸上。

他向李明扬挥了一下手，直接说：“散会！”

18－5

所谓散会，其实就是三位纵队长离开了办公室。

其他人都没走。他们都要听一听张永起如何汇报这件事！

魏熙江盯着张永起，说：“好了，现在就是会后，你详细说一说吧。”

这个时候的张永起，简直就像一个死人一样，眼神呆滞、表情木讷地看着屋里的几个人，甚至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脑子！

他说：“我最近，一直配合陈队长，寻找魏长官的物资。昨夜得到最新消息，这批物资是被日本人劫走了，目前就存放在高邮。这就是我要告诉各位长官的。”

魏熙江怒不可遏，“你他妈的混蛋！这就是你的详细汇报！这和你刚才说的，一个字也不多！你他妈的糊弄老子是不是！”

张永起木讷说：“长官，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再多说就啰嗦了。”

“有内鬼没有！”魏熙江喝道。

“长官，没有。”张永起木讷回答。

“没有内鬼，日本人怎么知道老子运送物资！”

“长官以前也运过，被日本人掌握了规律。”

“你他妈的简直是胡说八道！”魏熙江真正是怒不可遏！

“长官，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这个时候，张永起渐渐冷静下来了。

发现张永起渐渐冷静下来的是萧安城。他感觉，张永起渐渐冷静下来，可能会让情况发生变化！他悄悄盯着陈子峰，伸手擦了一下嘴，指尖却悄指向张永起。

陈子峰的眼睛眯了一下，忽然说：“魏长官，有些事，是我们军统内部的事，这个，可能不方便对你说。张组长明白这个道理！”

张永起果然是个精明透顶的家伙！他一回头，狠狠盯了一眼陈子峰！

陈子峰却并不看他，只是看着魏熙江。

魏熙江察觉眼前情况诡异，但左右看了看，却又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突然说：“好了，作战的事，明天再说！我走了！”

但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说：“陈子峰，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18－6

光孝寺里的庙宇廊庑因为古老而残破，很久未经修葺，但寺里的庭院还是很干净的。

魏熙江沿着甬路向前走，快走到大门口时才停下来，回头盯着陈子峰。

陈子峰一脸狡黠笑容，慢慢踱到他面前，看着他。

“陈子峰，你相信张永起的话吗！”魏熙江直接开口问。

“哎呀，长官，这个事么，”陈子峰小心翼翼看着他，“这个事么是这个样子，我们刚到泰县不久，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我们在泰县寻找您的物资，都是张永起领着我们找。他领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那双布鞋，就是这么找到的吧？”魏熙江歪着嘴问。

“是，是。所以，张组长说，他得到消息，您的物资是日本人劫走了。我一想，有道理呀，泰县找不到，就可能真是日本人劫走了。”

“你相信他的话吗！”魏熙江的眼睛已经瞪了起来，盯着陈子峰。

“长官，您什么意思？我相信不相信，都这样了嘛。”

“你胡说八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玩的花招！你们想糊弄谁呢！简直是瞎了眼！”

“长官，您在怀疑什么？能对我直说吗？”陈子峰小心盯着他。

“告诉你，这里边还有别的事！老子从你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是不是！”魏熙江这句话，就是怒吼出来的，是一种要吃人的样子！

话说到这里，陈子峰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早已被眼前的魏长官逗了出来！

从早上张永起进了海陵旅馆的门，他心里就有这个疑问了！但他就是想不出来！现在能不能弄清楚这个疑问，他心里实在没有把握！

“长官，跟你说一句实话，我也有怀疑！但我想不出来！您能不能提调一句，需要我调查的地方，我一定全力调查！”

“陈子峰，我告诉你，我怀疑，在李明扬和李长江之间，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我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一直互相使眼色！”

“您，担心什么？”陈子峰小声问。

“我最担心的是，二李部队在下一步的作战中，跟老子玩花招！”

陈子峰一动不动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这他妈的，又岔到哪里去了！

他感觉，他虽然诈了张永起，但似乎没诈透！张永起和二李之间，似乎还有别的事！

18－7

魏熙江和陈子峰出门之后，李明扬的办公室里就变得怪异起来。

两位李长官坐在办公桌旁边都不说话。张永起坐在墙边，眼睛已经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