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笑着说：“子峰猜测，他们寻找陈先生的一个途径，就是从您这里。他们可能会跟踪您！看您要去什么地方！所以，您最近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第一，注意您自己的安全，他们早就怀疑您是共！第二，小心不要暴露陈先生的藏身处。陈先生被他们找到，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金女士用力向他点点头，“这个我明白，我明白。还有什么？”

李三怪异地向她笑了一下，“金女士，我们要请您，还有您身后的中一共地下组织，给我们帮一个忙。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管想干什么都很困难！”

金女士立刻说：“李先生，你尽管说，凡是我们能帮上的，一定帮！没问题！”

李三说：“泰县虽然是个小地方，却有一个开好车的人，他开的是福特车。这种车，在泰县这里一定不多。我们听说，这是一个从什么地方来的商人，似乎很有钱。金女士，您的人，能否帮我们找到这个人！我们要特别注意这个人！”

金女士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隐约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李三立刻笑了起来，“金女士，如果我没猜错，您似乎想说，您一定能找到这个人！”

这下子，金女士脸上真的露出了笑容，点头说：“我如果找到线索，怎么告诉你？”

李三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每隔一天来一次，然后和您互相交换情况，如何？”

金女士微笑说：“好，那就后天下午，还是这个时候，你再来！”

李三笑着问：“会有消息吗？”

金女士一点头，“我相信会有！你来了就知道了！”

17－6

李三心情愉快，悄悄离开金女士的小办公室。

他掀开盖板走出柜台的时候，随手从牙签筒里拿了一根牙签，叼在嘴上。

他走到门口，眼睛看着外面，却用这根牙签细细地剔牙缝，似乎刚刚在这里吃了饭。

他的目光在对面街道巡视两遍，才看见靠在墙角里的弟兄。他所在的那个位置相当隐蔽！就是这一点，让李三顿时警惕起来。

他注意到，那个弟兄一直在捏左耳。于是，他的目光慢慢向左侧扫了过去。

李三初看，左侧很平常，没什么情况。再看，就看出了一点异常。

街边，有一个看小人书的摊子。一个架子上，放着一排排的小人书。两个孩子合伙租了一本小人书，正头挨着头，看得聚精会神。

不过，在两个孩子旁边，还坐着一个成年人。他手里拿着一本小人书，只是随意地翻着，眼睛却不时向和顺茶馆这边扫过来。

李三明白了，这是一个监视者，应该是监视和顺茶馆金女士的！

他刚才来的时候，主要看的是自己来的方向。另一边，并没有多看。所以，他确信这个人监视的就是和顺茶馆！

操！老子到处找机会都找不到，现在送到眼前了，怎么也不能放过去！

李三隐在门里，先用两个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向那个人指了一下。对面的弟兄明白了，向他点点头，更深地退到角落里，用眼角瞄着那个看小人书的家伙！

李三重新回到茶馆里，在桌边坐下，向伙计要了一杯茶，透过窗户盯着外面的人。

金女士从桌边走过，用眼睛询问李三。

李三向窗外示意，同时做出翻书的动作。

金女士向窗外看一眼，就悄悄走了。

李三注意到，金女士和一个伙计耳语几句，那个伙计就悄悄走了。

17－7

看小人书的人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天色正渐渐暗了下来。

守摊子的人把小人书都收进箩筐里，挑着担子走了。

那个人只好站起来，靠在树杆上，仍然悄悄盯着和顺茶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和顺茶馆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老实说，店里的生意相当好。

那个人悄悄离开树后，终于向东边走了。

李三从茶馆里出来，继续用牙签剔牙齿。他看见那个弟兄正悄悄从角落里出来。他们互相做了一个手势，就开始跟踪那个监视者！

天色黑了下来，跟踪人就不太容易。泰县的街道就没有路灯。街上的亮，要么靠天上的月亮，要么就是街两边商店里射出的一点亮光。

在这么昏暗的街道上跟踪人是很困难的。李三没办法，只能尽量靠近前面的人，盯着他的背影，希望不要把他跟丢了！

李三走着走着，心里渐渐疑惑起来。

前面这个家伙不仅警惕性很高，甚至还相当专业。

他有时会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一下，或者伸手摸一下路边的电线杆。这两个随意动作，其实都是为了回头观察背后，并且动作相当自然。

李三不得不隐在一个行人背后，继续跟踪观察前面的家伙。

在小小的泰县城里，若要找专业特工，应该就是张永起手下的人。但张永起手下的几个人，他都见过，并没有这个人！至于二李部队的士兵，甚至高昌武手下的士兵，他都能掂出来，做不出这么专业的动作！那么，这是个什么人呢？

李三的好奇心，被前面那个家伙给大大的调动起来了！

那家伙先是沿着府前街向东走，之后又拐进曲折狭窄的关帝庙巷。快走到税务桥东街的时候，那家伙在一扇门前停下来。

片刻，从门里走出一个人，和那家伙站在阴影里说话。

李三贴着墙边，小心观察那两个人。

他回头看了一下，远处一个黑黑的人影，正是他的弟兄，似乎在等待他的手势。

他再看仔细观察前面的两个人，心里不由骂了一句：王八蛋，这他妈的就是两个日本特务！如假包换！

这两个家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上身略后仰，两条腿张得开开的，不时往旁边跨上一步，这就是日本人才有的习惯动作！

他向附近观察，认准门窗和墙壁的特征，准备回去跟陈子峰说一下，再决定怎么办！

但是，就在他这么一动的时候，却引起那两个家伙的注意！果然是专业的！那两个家伙同时把手伸到后腰，慢慢向这边走过来。

周围虽然很黑，但那两个家伙真走过来，李三是藏不住的，甚至会吃亏！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从墙角后面冲出来，就往回飞奔。他一听后面的奔跑声，就知道那两个家伙正追上来！他向前看，竟没有看见那个弟兄的影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怪叫，一回头，正看见一个追赶过来的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手下的弟兄正从墙角后面冲出来，猛扑上去，抡起拳头就打！

李三急忙从腰里拔出枪，盯着第二个家伙！那家伙已拔出枪，盯着李三两个人，似乎有点犹豫！

地上的家伙拚命挣扎，李三手下的弟兄简直摁不住他了！

李三一步冲过来，照他脑袋上踹了一脚，那家伙终于不动了！

但是，等李三再抬头看时，就知道不好了！远处的黑暗中，正有几个人影向这边冲过来！显然是这两个家伙的同伙！

李三举着枪，回头低声说：“你快走！”

这个弟兄也很机灵，也看出眼前的情况不利。他拔出枪，跳起来就跑！

李三双手举枪，盯着那个招呼同伙的家伙，快速后退，紧接着一转身，撒腿就跑！

那两个家伙在后面追了一段路。但李三是个飞毛腿，跑起来比闪电还快！眨眼间就甩掉那两个家伙！

17－8

深夜，海陵旅馆里。

陈子峰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么震惊地看着李三，“日本人！你他妈的没看错！”

李三把手一抡，咬牙切齿地说：“我是李三！我他妈的是李三！日本人是什么劲头，我扫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错！”

陈子峰还是不敢相信！在泰县这么个小地方，居然有日本特工！简直就是怪事了！

乔艳芳把他一推，尖声说：“你少烦吧！李三看人看事都精细！他要说是日本人，就一定是日本人！你觉得泰县不该有日本人吗！那你就瞎了眼！日本人无孔不入！”

陈子峰把他的下巴歪过来歪过去的，快把脑袋歪掉了！

他说：“都坐下，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都给老子说！最好说清楚！”

萧安城、乔艳芳和李三都坐了下来，却不说话，反而怪模怪样地看着他。

陈子峰把眼前这几个人看了一遍，猛地一甩下巴，叫道：“他妈的，老子知道，泰县这里如果有日本人，可能对我们有利！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妈的对老子再有利的事，也要有个怎么办的办法！你们就说这个！其他的都不要扯！”

乔艳芳斜他一眼，首先说：“我说头一句，抗战这个旗号，不管是第二游击区，还是兴化的鲁苏战区，都得打着，这一点应该没问题！哥哥，你说是不是！”

萧安城笑着向她一点头，说：“小乔这个建议好。”

陈子峰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