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拿了一条麻绳，三下两下就把他捆在柱子上。

贾连长就哭了起来，“先生，先生，我真的没什么钱！您容我两天，我就是借高利贷，也把钱凑足！您说您要多少，您说个数就行！求求您了！”

李三把一张破竹椅放在他面前，慢慢坐下，问道：“贾连长，没事我也不会请你来！你就说说，你都干过什么坏事吧！让老子听听，开开眼！喂，开口说吧！”

贾连长眨着眼睛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结巴说：“先生，我……我确实做……做过一些坏事，不多，真的不多。”

“你做过什么坏事，一件一件跟老子说！”李三用细竹篾剔着牙，随意说。

“有时，有时吧，就是想多……多弄点钱。现在想起来，我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

“还有什么！老老实实的说！不要让老子挤牙膏！说！”

“还……还有一件事，我和一个姑娘好上了，就……就是她父母不同意……”

“就是她父母不同意！是吗！”李三瞪大了眼睛，要杀人似的瞪着他！

“那……那姑娘也不同意！实话，实话！我……我可恶！我这叫伤害良家妇女！我该死！我该死！先生，其他的……就真没什么了！”

“你这些破事，谁知道？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这个，这个，队里的弟兄，多少都知道一点。”

“说最主要的！还有谁知道！说最主要的！”

贾传利惊恐地看着李三，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说：“原先，队里有个支队长，他……他也知道。”

“他知道！是不是！他知道又怎么着你了！说！”

“他……他训了我一顿，还说，要报告李总指挥。”

“他骂了你，是不是！你怎么办的！老老实实说！”

到了这个时候，贾连长就更惊恐了，两只眼睛来来回回地观察李三的脸色。

“贾连长，你老老实实给我说！你做过什么事，老子一清二楚！你敢编个假话，问问你有几个下巴！老子叫你从今往后，只能用上牙吃饭！说呀！”

“先生，您……您应该是长官，是吧？”贾连长小心翼翼地说。

“是！你他妈的到现在才听出来！老子查的就是你！现在给我全说出来！说！”

贾传利嗫嚅半天，终于说：“长官，我……我当时挺难受的，就把这事跟我兄弟说了。”

“哪个兄弟！姓什名谁，哪个单位，说！”

“是，是六支队的一个连长，叫……叫金奎，是我把兄弟。我就找他说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陈玉生那家伙，知道我的事，要向上面报告！我还说，你的事，他也全知道！他也要向总指挥报告！我说，兄弟，咱们怎么办！”

“你说的这个金奎有什么事！”

“他他他他，他和我一样呀！也是想辙弄钱，也是包了一个姑娘！那个，那个什么，是强占……占了一个姑娘。长官您说，我有委曲，我要不要跟他说一说！”

这时，李三阴着脸，一动不动盯着这位贾连长，心里在琢磨下一句话应该怎么问！

问话问到现在，陈子峰要他明着问，但要从什么都不知道的贾连长嘴里，问出他们想要的结果，下面一句话才是关键！这是李三磨炼数年的审问技巧！

13－24

海陵旅馆里。

陈子峰和乔艳芳刚刚吃完早饭，张永起那个可疑家伙就来了！他可真准时！

“张组长，你吃过了？”陈子峰嘬着牙花子，随口问。

“吃过了，路上吃的。”张永起很诚恳地说。

“那好，坐，我喝口茶，咱们就走。对了，咱们今天去哪里。这里就是你的老窝，你最清楚的地方！你怎么着也要带着我们找个好地方，能发现线索的地方。”

“陈队长，我今天倒是想起一个地方。城东河边，有一个大市场，里面什么东西都卖，但凡你能想到的东西，那里都有的卖！”

“张组长，你什么意思！老子又不逛街，又不买东西，逛市场干什么！”

“陈队长，我是这么想。假如说，有十车物资运到泰县来，军火不用说的，自然是军队用，但一些服装鞋袜之类的东西，老百姓也可以用呀！难保他就不拿到市场上来卖！你琢磨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子峰斜眼看着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不过，那十车物资，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又不知道，去了不是瞎找吗！”

这时，张永起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页纸，“陈队长，我昨天夜里特地打电话到兴化，问了一下，那十车物资里，除了军火，还真有一些军装鞋袜之类的东西！”

陈子峰接过那页纸看了看，上面果然列了一些物资品种，除了军装鞋袜，还有皮带钢盔和外伤药品！种类可真不少！

他说：“兄弟，你说的有道理。咱们今天就去那个什么市场，去看一看！”

临出门的时候，张永起随口问：“这两天，怎么没见着李兄弟？”

陈子峰向他一歪下巴，“他也是这个任务！只不过，咱们几个人有目标，他连个目标也没有，只能满大街瞎转！你说，我们在泰县，还能干什么？”

张永点头，“也是。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你们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陈子峰嘎嘎地笑起来，“让你说对喽！我们干的就是这么一件倒头差事！走吧！”

13－25

芦苇滩深处，僻静小院里。

李三拿着细竹篾，细细地剔着牙齿，似乎不剔好牙齿，他就没办法开口说话！但他的眼睛，一直阴阴地盯着贾传利，似乎想看透他！

他终于说：“贾连长，你给我说实话，你把你这些懊糟事，告诉那个金奎兄弟，他是怎么办的！我再说一遍，你给老子说实话！”

这下子，贾传利就苦恼起来了，他显然知道此事的后果！

他委曲说：“长官噢，我真没别的想法，我就是跟我兄弟诉一下苦！说道说道！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没想到，金奎会下那么重的手！他……他也太过分了！”

“他干什么了！说！”

“他说，他要教训一下陈玉生！长官，他说是教训，其实是想……”

李三怒不可遏，一拳打在他脸上，恶狠狠说：“你们两个王八蛋！把人家打个半死，你就为了出一口气！你说你是不是混蛋！啊！你给老子说！”

旁观而言，李三这一拳的分寸和说话的时机，真正是金不换！

一瞬间，贾传利猛地瞪大眼睛，那么意外地看着李三，眼睛也像玻璃珠子似的乱转起来！他那张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看着李三，却说不出话来了！

“啊！说话呀！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混蛋！”李三吼了起来。

“是，是，长官，我……我们是混蛋！”他又眨着眼睛乱转。

“好，你老实说，那天晚上，去报复陈玉生，是谁带队去的！”

贾传利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不敢开口说话。开这个口的后果，他太清楚了！

李三吼道：“这他妈的，又和你没关系！谁干的谁负责！难道是你带队去的！”

贾传利嗫嚅片刻，终于小声说：“是……是二纵队的司令……”

“他叫什么！他总有个名字吧！”

“他……他姓黄，叫……叫黄百麻……长官，我说的是实话！”

李三照他脸上又是一拳，吼道：“一群王八蛋！人要是死了，头一个枪毙的就是你！那个黄什么东西，老子也要找他算账！”

他站起来，来回转了几圈，说：“你们两个看着他，老子要出去转一转！他妈的！”

13－26

泰县的东城河市场确实很大。

真如张永起所说，里面卖什么的都有，什么服装鞋帽、米面粮油、五金交电、笔墨纸张、花鸟鱼虫，等等，等等，真正是琳琅满目！但凡是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的卖！

张永起走在前面。虽然东张西望，却走得比较快。

陈子峰和乔艳芳跟在后面，互相对了一下眼睛，隐约猜到，张永起今天带他们到这里来，似乎是有目的的！甚至就是想让他们找到什么，看见什么！

果然，张永起忽然在一个摊子跟前停下，上下看摊子里的商品。

他拿起一双布鞋，“老板，这个怎么卖？”

摊主说：“两元钱一双。先生，这是上好的布鞋，又便宜又结实，您来一双？”

张永起又问：“还有么，我挑一下子。”

摊主果然从下面搬上来一个纸箱子，说：“这里还有，您尽管挑。”

张永起挑了一双布鞋，付了两元钱，拉着陈子峰就走。

走出一小段路，他回头对陈子峰说：“你看出来没有，这是军用布鞋！”

陈子峰接过来一看，这就是一双很普通的布鞋，里里外外并没有什么军用的字样。

张永起说：“这确实是普通布鞋，但在鞋底上压了一层胶，这就是军用布鞋了！”

陈子峰眼睛一阵乱转，小声说：“怎么着，咱们把他抓起来，问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