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峰和萧安城也是这种感觉，此事还会发作！但怎么发作，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却谁都说不出来！

陈子峰最后说：“好吧，就这样！小冷，万一有什么特别的事，就给我来个电报吧，或者，给安贼发也行！”

冷月的眼神相当阴沉，但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冷月就带着李学海小队走了，回重庆。

4－19

一九四〇年六月三十日，刚在长沙料理完韩进东等牺牲弟兄后事的陈子峰，突然收到本部发给他的电报。

他一看完电报，嘴巴就快歪到耳根去了，一副吃年糕却吃到黄连的样子。

萧安城此时正坐在他身边，微笑问他：“什么古怪任务，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吧！”

陈子峰歪着嘴说：“让我们去安徽的来安县，一个叫什么半塔镇的地方。我就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说那里国共双方发生严重冲突，打得很凶，叫我们去调查！你说，我们行动大队是干这个吗！简直怪事了！”

乔艳芳也听见了，从包里取出地图，铺在方桌上看。

陈子峰和萧安城也凑过去看地图。

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安徽省的来安县，还有位于该县东北角的半塔镇！他们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出这个什么半塔镇，能有多重要！

陈子峰说：“国共双方，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冲突了！他们没事干了是不是！”

这时，萧安城就不说话了，低着头思考这个问题。

陈子峰一捅他，“安贼，你想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你最好说出点重要情况来！”

萧安城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是奇怪，眼下这个时候，国共怎么会冲突呢？”

乔艳芳说：“哥哥，你天天监听，也不关心一下外面的事。我可听说，好些地方都在闹冲突呢！好像，有些地方还闹得挺严重的！”

萧安城有些惊讶看着她，“也许，国共冲突闹大了，上面要查一查。”

陈子峰就是个贼精，他一下子就被提醒了。

他向乔艳芳一指，“你给冷月发个电报，请她查一查，最近这段时间，国共双方都闹了哪些冲突！操！这种事，搞不好就会把我们也给夹在里面！那才要命呢！”

乔艳芳微笑着拟了电报，递给陈子峰看，就一句话：“查清最近国共冲突事件，速！”

陈子峰看着这份电稿，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他妈的，看来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萧安城小声说：“看这个意思，本部对这种事也有警惕，所以才叫你去调查！”

陈子峰向乔艳芳一指，说：“小乔你安排一下，弄两辆卡车，我们争取明天走，去那个叫什么半塔镇的小地方！”

4－20

杭州，桥弄街小旅馆。

这一天的早上，吴建成和李楠起来梳洗穿戴整齐，就去旅馆对面的小饭馆里吃早饭。

王洛丰他们都很识相，吴建成不去找他们，他们绝不往跟前凑。王洛丰他们吃早饭，是在另一家小餐馆里。吴建成向王洛丰交待过，给弟兄们吃好点。

弟兄几个乐哈哈的，这就是他们不往跟前凑的好结果。

这些弟兄们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少不了的议论主题，就是要悄悄议论吴建成和李楠，如何在床上翻江倒海，腾云驾雾，甚至无中生有地捏造出许多花样来，把几个弟兄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们甚至说，建成哥好勇猛，几乎把那张床弄散了架！

一说到这里，他们已乐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仿佛也和建成哥一样，刚刚征战过！

此时，李楠和吴建成平静吃着饭，正与隔壁弟兄们议论的情景形成大反差！

她说：“我今天不能跟你去学校了，你自己去吧，带一个弟兄在身后。”

吴建成惊愕看着她，“为什么？”

“告诉你吧，我们毛站长应该回来了。我得去看一看，报告一下。”

“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他一下子。他是在地的最高长官嘛。”

“不必，你们忙你们的就行了，他才不会管你们的闲事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吴建成最关心的事。

“最迟晚饭后就回来。接碴儿给你干！”她说的倒好像挺委曲，是迫不得已的。

吴建成嘎嘎地大笑起来，“不是吧。我哪天不被你干得翻翻的！是你干我！”

李楠却把下巴一甩，“你少说这种屁话吧！哪有这个道理！被人传出去也不好听！你才是最主动、干得最猛的那一个呢！”

吴建成笑得快要岔气了，只好说：“好，好，是我干你，我主动上的，行不行？”

4－21

吃完饭，他们两人出了小饭馆，很随意地向两边看着。

王洛丰他们几个人站在远处，正笑嘻嘻地等候吴建成的手势。

于是，吴建成就向他们挥一下手，示意他们分头去找小学校，寻找脸上有痣的女孩子。还要跟踪某个女孩子到她家，看看她家里有几口人！这个混帐任务，真是没法说！

吴建成也没想到，特工一行里，竟然还有这么麻烦的任务！

这时，李楠就笑着向吴建成说：“好了，我也该走了。”

吴建成满脸都是舍不得的表情，说：“我送你一段路吧。”

李楠眼睛里也闪着舍不得的光，还是说：“别送了，都这么大人了。要粘着也等我晚上回来再粘！好了，我走了，你今天当心。”

她说着，就径自向桥弄街的东口那边走了。东口那边出去就是运河街。

吴建成则站在街边没动，一直痴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特别是臀部，真是挺丰满的，就给他一种赶快冲上去，捏一把的念头！他当然不会这么蠢！

直至看着她出了街口，向南拐了，他才扭头去找王洛丰。

可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莫名的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对劲儿了！他想，我总不至于一刻也离不开她了吧，那也太可笑了！

但他就是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儿了！太阳就不对劲儿，哪有大早上的太阳这么刺眼的！空气也不对劲儿，似乎有点咸。杭州的空气怎么会有点咸呢！连街道两边的房子也不对劲儿，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倒了似的！

这时，他心里的不对劲儿就变成了一种吓人的恐惧！他感觉，李楠似乎要出事！

他一有了这种感觉，拔腿就往桥弄街的东口飞奔。

王洛丰突然看见他这样奔跑，不明白是为什么，只好跟着他跑。

吴建成喘着粗气，刚刚冲出街口，向南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他看见有四五个人，正架着李楠，要把她塞进一辆汽车里！他拔出枪就往那边冲过去！

他突然察觉，李楠一边拚命挣扎，一边往后看，似乎看见他了，正在向他做手势！

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手势，就是笔直的举起一个拳头。在特工行里，这叫停止！说明前面或者附近有危险！必须小心观察！

吴建成震惊地停下来，把枪贴在身边，同时迅速向两边张望观察。

但街两边的情况很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事！但李楠的手势就是叫他停止！

这时，李楠终于被那几个人塞进汽车里！汽车很快就开走了！

王洛丰追到吴建成身边，连声问：“建成哥，怎么回事？”

吴建成急忙说：“你！赶快把那几个弟兄都找回来！快去找！我们现在就要转移！”

他妈的！几个便衣特务，在距离驻地这么近的地方抓走李楠，只能说明他们早就盯上老子了！不赶快转移，可能更危险！也许这就是李楠给他的警告！

在这一天里，吴建成在寻找新的驻地的时候，一直在考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盯上了李楠！她被关在什么地方！他妈的，老子如何才能把她救出来！

4－22

如果说，拱宸桥东面的日本租界算是郊区的话，关押李楠的这个地方，就在杭州的老城之内！沿着中河向南走，快到清泰街的时候，河东有一条民权路。沿民权路向东走不太远，向南，就是民生路。

民生路四十六号，日军杭州警备司令部下属的便衣稽查队，就设在这里。

这个地方，被杭州老百姓简称为“四十六号”，一提到就会变色！

这天夜里，在四十六号宽敞而阴森的刑讯室里，刚刚被水冲洗过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墙上的各种刑具整齐排列，房顶上垂下来的铁钩、铁链纹丝不动，仿佛是某种静物，甚至连空气都是凝固的。

在角落里的小桌旁，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刚刚和鹰司分手不久的日军驻杭州的特务机关长，渡边一郎。他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另一个，就是早上刚被抓进来的李楠！她还戴着手铐，只能警惕地盯着对面的渡边！

“这些日子，李小一姐还好吧？”渡边微笑的嘴，已经快歪到一边去了。

“你少说这种屁话吧！我不爱听！”李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指她和吴建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