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戴老板下令，水路和陆路沿途的军统站点，都要严密搜寻！务必找到！

冷月怀疑，可能是日本潜伏于军委会的特务盗窃了录音带！

但戴老板和郑介民商量后，再自然不过地怀疑到中一共方面！他们最担心的，是被中一共方面利用！

所以，中统和军统虽然有一些门户之见，互相竞争得很厉害，但在这么严重的情况面前，他们还是要配合行动！否则，出了严重问题，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2－9

冷月和韩进东商量之后，决定从张小的小队里抽几个勘案精细的弟兄，仔细搜查范雨亭的住处。其他弟兄则在韩进东和强虎带领下，配合缉查处和宪兵团的搜索行动！

他们搜索寻找的目标，就是目前将要离开重庆的人！

这项任务看上去让人无所适从。录音带那么小，人人都搜查，恐怕不行！

但他们都是办这种案子的老手，知道检查什么人可粗，什么人则必须细！说句实话，日本特务想从这种检查中漏网，概率不高！

但关键问题在于，录音带可能于四月四日被人盗窃，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恐怕早就被人送走了吧！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该找还是要找！

2－10

张小只挑了三个细心的弟兄，在冷月监督下搜索范雨亭的住处。

他们的这次搜索，属于特工手段搜查，极其精细！

精细到什么程度！范雨亭只有一间小住房，搜查工作难以周转腾挪。

他们特意在门外搭了一顶帐篷。范雨亭住房里的所有东西，被他们逐一拿出来。

哪怕拿出来的只是一张小纸片，也要经多人审视清楚，确认是范雨亭的东西之后，且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再被放到帐篷里！

至于比较大的家具，更是被他们翻来覆去地查看。查看清楚了，也被搬到帐篷里！

他们现在知道的唯一情况是，那个藏着录音带的柜子，是被匕首撬开的！柜门上有匕首撬过的痕迹！

老实说，这么精细的搜查过程，就相当的漫长！

按照通常情况来说，有人在这个房间里盗窃一件重要东西，应该是拿了就走。如果是有经验的日本特工，可能不会在房间里留下任何东西或痕迹！

但眼下的情况如此严重！即使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地方，他们也要仔细寻找！

三天之后，冷月和张小在范雨亭的房间里，有了让人意外的发现！

2－11

三天之后，范雨亭的住房已经被搬空！只剩下一间空空的住房！

张小手下的弟兄则仔细察看墙壁、房顶、门窗，甚至包括电灯和电线！

张小则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察看！

就是在地面上，张小用手指蘸着口水，从地上沾起一个极其细小的东西！

这个细小东西混合在地面的尘土和碎屑中，被人踩来踩去，如同土渣一般！不趴在地上找，绝对找不着！

冷月凑到张小的手上仔细看，终于向他点点头，低声说：“是匕首的刀尖！”

这个刀尖如此之小，大约只有一粒芝麻那么大！

冷月立刻把这个情况通报给龚滨生、刘学启和韩进东，请他们特别注意寻找一把缺了刀尖的匕首！不管拦住什么人，先检查他有没有匕首！匕首是不是缺了尖！

他们相信，持有这把匕首的人，就是盗窃录音带的日本特务！

2－12

军统和中统，外加中央宪兵第六团和警察局，联合在全市进行的这次秘密搜查，还是惊动了许多人！

第一个被惊动的，就是军令部第一司副司长张并州的少校副官，李莫乔！

李莫乔，实为日本人，姓野泽，名森浩。他今年二十六岁。他从中野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中国活动。一九三七年，被高桥安插在张并州身边当副官。

所以，他对张并州在上海家里的情况，一本全知！

张并州如果知道这个情况，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今年三月三十一日，李莫乔无意中从军委会会议室门外路过，却听到范雨亭放的录音。他其实只听到几句话，很不完整。

但就是这么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完全听明白是谁在说话，说的是什么！他到底是经过训练的特工，能想明白其中的重点！

他悄悄观察跟踪范雨亭，最终确认，范雨亭一定把那个录音藏在家里！

四月四日这一天，他趁范雨亭去上班，很费了一点事，终于从范雨亭家里找到这个录音带！这家伙可真能藏！他竟然藏在抽屉底下！

2－13

四月四日这天夜里，李莫乔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了一遍这个录音。

他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军委会最高层的几位将领的私下谈话！他们对战场上的情况很愤怒，但这个愤怒却意外转到委员长身上！几位最高将领，都对委员长说了几句毫不客气的重话！所以，这个录音具有潜在的巨大价值！应该立刻送到上海！

但他现在却有一小小的麻烦！佐藤先生带人离开重庆时，在张并州身边留下一个三人小组，负责保护和联络方面的工作！

问题在于，这个三人小组是海军情报部的特务，与李莫乔不是一个系统！其次，这个小组的人并不知道李莫乔的真实身份！他们要与张并州秘密联络，甚至要躲开李莫乔！

李莫乔认为这样很好，有利于自己的安全！他绝不信任海军方面的特工！

想清楚这一点，他立刻给上海的高桥发电报，电文是：“偶获一份录音，内容关系中国政府最高层！潜值巨大！电文难以详述！请速派陆军可靠之人来取！速！”

他特意强调了“陆军”！他相信高桥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来，他只能等候高桥派人来！

2－14

但是，到了四月十八日下午，李莫乔与宪兵第六团团长刘学启的副官，在一起吃饭时，从他嘴里听到一个意外消息，军统和中统正在秘密寻找这个录音！

军统和中统都怀疑，有人正要将这个录音秘密送走！

这位副官告诉他两个时间点，这个录音可能是在四月四日之前的某一天录下的！另一个时间点是，范雨亭最后一次准备录音机，是三月三十一日！

换句话说，这个录音已经引起重庆所有情报机构的注意！由此可见它的重要性！

李莫乔经过谨慎思考，首先确认自己的安全，再考虑张并州的处境后，他当天夜里就将这个听来的消息告诉张并州！

他是寄生于张并州身上的虫！张并州出了问题，他必然也要出问题！

“什么录音？”张并州大为疑惑地问。

“长官，我不知道。我只听说，大概是三月三十一日录下的录音。那一天的录音，不过是何长官与苏联武官见面谈援助的事。但我听说，这个录音并没有丢！”

李莫乔其实早就计算清楚了，他是在三月三十一日偶然听到这个录音，并于四月四日盗窃了录音！这个录音只能是三月三十一日那一天录下的，不可能更早！

“那一天还有别的会议录音吗？”张并州再问。

“长官，好像没有了。那一天，应该没有别的会议吧？”李莫乔小心翼翼地说。

在张并州看来，这件事无头无尾！但天下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无头无尾的事！

张并州此时身处险境，被日本人暗中利用！他就必须小心注意身前身后发生的各种事，一刻也不能大意！

所以，张并州是第二个被此事惊动的人！

2－15

第二天上午，张并州如往常一样，走进了顶头上司、军令部次长刘斐的办公室。

他先汇报了几件正常工作，并且和长官稍作讨论。

之后，他收起笔记本，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随后，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事，就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刘斐，很随意地说：“长官，我昨天听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说秘书厅在三月三十一日那一天，录下一个重要录音。”

刘斐意外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录音？三月三十一日？”

“我印象中，三月三十一日就是与崔可夫谈援助的事，这个录音有这么重要吗！”

“并州兄，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事了？”

“长官，我是奇怪，我后来听说，这个录音丢了！现在军统还有其他情报部门的人，正在秘密寻找这个录音！我们和崔可夫的会谈录音竟然被人盗窃！应该不至于吧！”

“你说的是三月三十一日？”刘斐此时的眼睛已经瞪起来了！

至此，刘斐是第三个被惊动的人！

他很快想起来，三月三十一日那一天，会议室里如果有重要会议，只能是何长官与苏联驻华使馆武官崔可夫的谈话。那个谈话虽然也应该保密，但也重要不到这种程度！

在那一天里，只有何长官临时召集的一个超小型会议最重要！甚至可以说极其重要！

这个会议的重要性，就在于何长官临走时说的一句话！

他说：“今天说的这个意思，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