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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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懵懂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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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人更兴奋。洪飞乘着酒兴,双手捧起他面前那碗酒,站起身来,充血的双眼近距离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大妹,红着脸,口吃着说:“今日能……能坐在一起,说明我们有……有缘,来,我敬大美女一碗。”

这时,除了黄小燕、大妹、阿达滴酒未沾,其他人都喝了个半醉。这阿达趁机站起来推波助澜,大声说道:“阿飞,好一个有缘呀!小燕,看来你得改口叫……”

黄小燕眼快手急,未等阿达再往下说,用筷子夹了一块山猪肉塞住他的嘴,偷笑着说,“吃你个山猪肉吧。”

阿达的话,说得大妹心猿意马。但脸上荡漾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幸福感。

大妹一大碗酒下肚,也有些把持不定,借着酒兴,回敬了洪飞一碗,壮着胆说:“阿飞,你可要救救我,为我想个法子啊!”

刚才洪飞喝了那么多酒,打着酒嗝,正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只觉得脚步浮浮,身子一歪,醉倒了……口中喃喃自语:“阿达,快……快把我扶到沙发躺一会……”

大妹和阿达把洪飞扶到沙发躺下后,大妹细心地服侍着他,用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已酩酊大醉的洪飞,拉着大妹的手,口中喃喃地叫着“阿兰……妹”。

大妹心头一颤:他怎么知道我的乳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前世修来的缘份?

她想到这里,陶醉在无与伦比的快乐幸福之中。

这个洪飞,为何会在酩酊大醉中叫着“阿兰妹”?

他酒醉中所叫的“阿兰妹”,是彼阿兰妹,而不是此阿兰妹。

原来,洪飞八岁那年,田里的稻谷收割完后,洪兆天说有事外出去了,王丽华则埋头在家忙着扎芒花扫。

日过中天了,王丽华见洪飞在屋门前与那几只小鸡玩,女儿又不知去那了,就对着在门外的洪飞,大声说道:“飞儿,到地里割点菜芽回来吧。”

“好,阿妈。”小洪飞收拾好书本,拿起一把割菜的小刀去了。”

秋收过后,不经意间,田垌已是满野金黄。

“油菜花开得好靓啊!”小洪飞被田里那金黄一色,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吸引住了,一时竟忘了去自留地里摘菜的事。

小洪飞沿着广袤的田野,一边欣赏油菜花,一边行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与黄家寨交界的河边。

在河边的石级上,几个村姑在蹲在河边的石级上洗衣服。一个小女孩一边帮忙晾衣服,一边轻轻哼着山歌。

小洪飞走到河岸边,被歌声吸引而停下了脚步。

突然,只听见那小女孩“哎哟”一声惊叫,砰然倒在地上。

另一个在河边洗衣的村姑,听到惊叫声,急忙掉下衣服,向她跑了过去。

一条毒蛇瞬间在她眼前消失了,但见小女孩的脚踝上留下了那条毒蛇的两个乌黑齿痕。

在河边那一边的小洪飞见状,箭一般似的向这边跑来。

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叫苏小兰,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说不出话来。

那个村姑是苏小兰的家姐苏妍丽,看着她小妹的脚踝,惊呼着:“天哪!小兰被毒蛇咬伤啦!”

小洪飞大气喘喘地赶到。

他喘着气说:“我叫洪飞,对面村的。”然后,从上衣撕下一块布条,紧紧扎住小兰的脚脖子,对苏妍丽说:“快,把她扶起来,背她去找医生。”

一个身穿红色上衣的村姑说:“俺村没有医生。”

小洪飞说:“赤脚医生也行。附近可有看蛇伤的赤脚医生?”

红衣村姑摇着头,说:“没有啊!小兰好像是被百步金线蛇咬的,万一抢救不及时,毒气攻心,就……”

苏妍丽一听,抱着小兰哭了起来,“那,我妹岂不是没救啦?”

小洪飞急中生智,用手中割菜的小刀,在她伤口上划开一个十字,毫不犹豫地趴下,用嘴吸毒……

小洪飞发现,小兰脚上的蛇毒已被他吸出来了,她的手脚也开始有反应了。

而他却感染了蛇毒,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苏妍丽等几个村姑急切地喊:“洪飞、洪飞,你怎么啦?快醒醒呀!”

但是,小洪飞却一点无反应也没有,像僵死了过去一样……

黄家寨里几个年轻人闻讯赶来,他们中间一位腿脚利索的小伙子去请来医生简树生,另外几个就轮流背着小洪飞回到苏妍丽家里。

简树生赶到后,打开药箱,拿出听诊器放在小洪飞的胸口检查,然后把了脉,说:“不要紧,毕竟是间接中毒,服了药等会就会好了。”

简树生开了药后,拿了药费后便离开了。

然而,时间过了差不多50分钟了,小洪飞还不见醒过来。

小兰坐在他的身边,难过地看着昏迷中的小洪飞。

小兰的爹爹苏学儒本来是一个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教师,此时,却也焦躁地在大厅来回踱着步。

“这都已经大半天了,服了药,怎么这么久还不见效呢?”苏学儒踱步到小洪飞面前停下,见躺在沙发上的人,像僵死了的一样一动不动,“唉”地摇了摇头,“他可是救咱家小女的恩人,万一……怎对得起人家呀!”

小兰一听,“哇”地哭出声来。

她边哭边奔出屋外,与刚放学回来的哥哥苏一文撞了个正着。

“阿妹,是不是家姐又欺骗你啦?”苏一文见他妹妹哭喊着走出来,猜测着问。

“不……是,是……洪飞……”苏小兰泣不成声。

苏一文一听洪飞两字,气不打一处出,“阿妹,洪飞在那里,二哥替你教训他!”

“二哥,不是……”

“他洪飞算个什么东西!上次比赛让他也就算了,这次竟然欺负到我家小妹头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苏一文未待他妹说完,大声咆哮着说。

苏一文如雷似的咆哮声,把小洪飞从昏睡中吵醒过来。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睁开眼,微弱着说:“我好像听到金凤村的苏一文在大声骂我呢。”

苏学儒见洪飞醒过来了,大喜过望,大声呼叫道:“谢天谢地,恩人醒了!终于醒了!洪飞、洪飞!”

但又不明白洪飞醒过来所说的话,还以为他初醒后说胡话呢。

苏一文见洪飞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这回轮到他不明白了。

经过一番解释,苏一文父子恍然大悟。

小洪飞见身体已无大碍,想起去地里割菜的事,心想:自己出来这么久了,阿妈在家一定很焦急了。他想到这里,便起身告辞想回家。

但是,他刚想站起来,便觉得有点力不从心,站立不稳。

苏学儒和苏一文赶忙把小洪飞扶住。

苏学儒关切地问:“洪飞,你家住何处?你爹尊姓大名?”

小洪飞说:“我家在金凤村,我爸叫洪兆天。”

“哦,原来洪兆天是你爸,咱们只是一河之隔呀!你刚好了点,想必也饿了,先坐下,我叫你大娘去接你父母过来吧。”

苏小兰她娘姓陈,名秀英,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说救了小女的男孩是隔离村洪兆天的儿子,放下手中的活出来,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洪飞身上,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

陈秀英像个老太婆似的,不住地嗫嚅着:“生得真……真像……像他爸……”

小洪飞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陈秀英问道:“你爸妈过得好吗?你出世时,大娘去探望过你们呢!记得你比小兰大二岁,今年该有八岁了吧?”

洪飞点了点头。

陈秀英正想再问洪飞一些家事,苏学儒打断她说:“不要光顾着说话了,快拿点东西出来让洪飞吃吧。”

“你们瞧,我真是老懵懂,把去叫你父母的事都忘了。”陈秀英麻利地把做好了的饭菜端了出来,盛了一碗给洪飞,“阿飞,你先食饭。”说完,急急脚赶去金凤村了。

吃过饭后,洪飞终于恢复了常态。

苏一文冲了一杯参茶递给洪飞,歉意地说:“阿飞,刚才多有冒犯,请勿见怪。小妹之命是您救的,请受一文一拜。”

洪飞急忙拉住正欲下跪的苏一文:“阿文,你这是干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类有同情之心。我相信,你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像我这么做的。”

苏一文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佩服你舍己救人的壮举。何况,你救的是我妹妹,我……”

洪飞打断他的话,恳切地说:“阿文,这真的不算什么,人生在世,如果连自己的同类都见死不救,那还是人吗!”

苏一文握着洪飞的手,说道:“好,大恩不言谢。阿飞,你的大恩大德,今后我一定想法报答。”

苏小兰端了一碟苹果上来,给洪飞敬果:“阿飞哥,请吃果。”

洪飞急忙还礼:“多谢阿兰妹。”

苏一文一听,先是一征,随后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客套啦!既然你们都以哥妹相称了,洪飞,那我是不是也称你为阿飞弟了?”苏一文说到这里,眼睛转了一转,目光停在洪飞的脸上。他估计,洪飞还未入学读书,年龄肯定比自己小。

“这……”洪飞有点为难地看向苏学儒。心里道:我是弟,你为哥,我岂不吃了大亏?

他眼珠骨碌一转,试探式地:“阿文,你今年几岁了?”

“到11月就满8岁了。苏一文实话实说。

洪飞一听,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同年,但不同月,我是5月18日生人,我应为兄。”

“不会吧?你既已8岁了,为可还不入学读书?”苏一文的态度显然没有了上次碰面玩游戏那么傲慢,平和地打量着洪飞。

洪飞振振有词地说:“自己的出生还能有假?不信问你娘就知道了。她刚才还说,我大2岁你妹呢。”他说到这里,转向在灯下看书的苏学儒,“你爹可作证的。”

苏学儒扬了扬手中那本蓝皮书,说:“对呀!阿飞,只要你愿意,老夫又喜得一个义子,岂不快哉!”

苏一文见老爹都说了,未待洪飞开口,向着他的小妹苏小兰,“阿妹,飞哥比你大二岁,从今天起,你就称洪飞哥为二哥、你二哥为三哥吧。”

苏小兰脸色微红,看着洪飞,嗫嚅道:“二哥,您请坐。那天,若不是二哥相救,小妹我……”

洪飞谦逊地说:“没什么,我正好碰巧赶上了。”

苏一文在一旁调侃:“是呀,巧合就是天意。不然,小妹怎么会认识二哥?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天生的缘分。”

苏小兰和洪飞被苏一文说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二哥,你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苏小兰用手摸着衣角,转移话题。

洪飞拍了拍胸膛,说:“好啦,全好啦!”

这时,苏小兰的家姐苏妍丽插上话来,语带含蓄地说:“二弟,你若再不好,我小妹就彻底完啦!”

洪飞吃惊地问:“阿兰妹,不,应改口叫三妹了。你脚上的蛇毒未消除干净?”

“蛇毒嘛,倒是全被你给吸出来了。我说的是,在你中毒昏迷的这大半天里,我小妹一直守在你身旁,不停地给你冷敷、擦拭。你若是再不醒,她不累死,也得哭死。”苏妍丽幽默地说。

洪飞起身作揖,道:“多谢三妹病中细心照顾。”

苏小兰满面通红,小声咕哝:“你别听家姐瞎说。”

苏妍丽故作吃惊地说:“什么?阿妹你说家姐瞎说?当时,谁的眼睛哭成了大熊猫样?”

苏小兰满脸害羞地从客厅跑了出去。

她来到院中荷花池旁,面水而立。

平静如镜的池水,一支含苞欲放的莲花与倒映的苏小兰那张俏丽的面容相映成趣,相媲美。

今夜的风也善解人意,将苏一文与洪飞的对话轻轻送来:“阿飞贤兄,你家中尚有何人?”

“父亲、母亲、姐姐。”

……

苏小兰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幻想中,眼中透露出一种朦胧的憧憬与幸福中……

一只秋蝉从夜空中飞过,留下一串“喳喳”声。

苏小兰从秋蝉声中惊醒过来,想到刚才那梦幻中的情景,面庞已是通红,羞臊难当,双手捂住发烫的双颊。

苏小兰的手慢慢移开,水面上倒映着那张粉红的小脸依旧娇红,她嫣然一笑,伸手搅乱了一池秋水。

苏一文与洪飞的话音在夜空中断断续续传来,苏小兰捋了捋散落在额前那缕秀发,这才发现,夜雾淋湿了头发。她这才想起,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

……

小兰她娘来到小洪飞的家时,见王丽华脚丫扎着一条布带,坐在屋里,像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女儿陪伴在她身旁。

陈秀英见状,关切地说:“大妹,你的脚怎么啦?”

王丽华一见陈秀英,便想起她以前曾暗恋过洪兆天的事。但一切都巳时过境迁,便把扭伤脚的经过向她述说了一遍——

原来,王丽华自叫小洪飞去地里摘菜,整天在家扎芒花扫,一心想多扎几个拿到市上去卖,存多几个钱,好供小洪飞上学念书。谁知天快黑了,还不见小洪飞回来,洪兆天外出又不在家,她开始急了,放下手里的活,急急脚出去找人,一不心急,扭伤了脚。回家敷上跌打扭伤生草药后,由于行动不便,只好坐在家里干着急。

“大妹,洪飞在我家呢......”陈秀英安慰着说。

王丽华听她说洪飞在她家,真好似黑夜里见到了光明,绝望中见到了希望,连忙请她坐下来说。

陈秀英说明来意后,王丽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安静下来了。

......

苏小兰自从被洪飞救了后,有事没事总爱跟洪飞在一起玩。

有一次,他们在自家院子外玩捉兵贼,苏小兰见快被洪飞捉住了,像箭一般朝着村背山冈上跑。

苏小兰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着说:“快来捉我呀!”一路上,留下了他们一串嬉嘻哈哈的声。

好一对懵懂的小孩啊!在充满灵气的龙山环抱之中的小山冈上,留下了他们矫健的小脚印,留下了懵懂童年的天真烂漫和珍贵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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