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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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本命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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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礼回来了,他的接风宴,我没去。我在后厨拿了好酒好菜,来这儿陪你喝个三天,不醉不归。”

长生剑宗后山墓地,一棵槐树下,有座修得十分不错的墓,冷冰冰的墓碑上刻着第十九代宗主首徒,大长老之灵位等字样,前面摆着几样小菜。

剑眉星目的男子拎着个酒坛,不修边幅地坐在地上,神色颓废道:“阮慕安,我的老朋友,至交知己,你为什么会躺在这冰冷的坟地里?”

“你就是人太好了!心地太善良,才会这样,牧远歌死,那是他欠胥礼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想不开,你为何要为难你自己,你总为他人着想,却从不考虑自己,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你为长生剑宗做了那么多,你是个多么值得尊敬的人啊,如果你还在,我步峣的徒弟再优秀也出不了头。”

他拍着胸膛道:“你放心,步峣在世一日,一定不会亏待你儿子,我叫所有人都不亏待他!我徒弟也听我的话,我也……只有个徒弟了。”

步峣悲从中来,伏地哭了许久,这才咳嗽着起身倒了杯酒,撒在墓前。

剑堂上,须发尽白的宋元太上长老手持书卷,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他挑眉扫向全场弟子,除了第一排左右两边的位置没人,那是傅琢和阮枫的位置,除此之外其他位置都坐满了,都是内门弟子,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本命剑的选择,需明心见性。寻常资质的弟子只需纯铁打造即可,若是对自己的资质有信心,那么对于本命剑材料的选择就很讲究,剑与人相辅相成,才能达到较高的层次,这样我们倒着推,灵剑有分层锻造和混炼两种,剑芯内藏。前者需对自己的认知达到很高的层次,内外皆纯粹,配合长生剑术修炼难度大,但威力会很惊人,像胥礼太上宗主,和承天府君,他们的本命剑就是以这种形式锻造。”

宋元走到后排,却见空了一桌,往那儿一看,不是没人,是有个年轻弟子一条胳膊伸直,头枕在上面睡觉,他咳嗽了一声。

牧远歌翻了个身继续睡,为了不影响到别的弟子,他特地挑了最后一排左边的位置。

宋元摇了摇头,眼里透着稀泥扶不上壁的嫌弃,继续道:“混炼较为容易,只需按照自身体质属性,搭配同属性的灵料即可,但若要往上走,依旧需要选一种属性材料作为剑芯。内外可以是同种材料,可以是异种……剑芯如何选择?那边睡觉的小友起来作答一下。”

宋元太上长老亲自讲课,居然还有人睡觉!?

倒数第二排的圆脸小弟子回过头来,拿笔头戳了戳他的手。

牧远歌睁开眼睛,很无语地吐出一口气,那圆脸小弟子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看起来挺善良的,还低声告诉他问题是什么。

牧远歌道:“瞎选呗,只要剑能稳定,当然材料越高阶越好。”

饶是宋元修身养性练就一副好脾性,也不由有了些吹胡子瞪眼的苗头,道:“你来说。”

那圆脸小弟子道:“剑的剑芯,犹人之剑心。所谓明心见性,唯有剑芯被激活,才能达到第四重剑长生之境,长生不老。”

“你坐下。我们都知道,长生剑道分四重,第一重境修剑法剑术都是基础,御剑术便是其中较为高深的术法,学会了御剑术方可御剑飞行。”

宋元缓和气色转身说了几句又过回头,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到那个趴着的身影,他是让前一个小弟子坐下,却没有让那个乱说的坐!等等,这家伙刚才站起来过么!?

“剑道第二重乃是剑气境,剑意生剑气,修成剑气,手中无剑,摘花飞叶皆可伤人,能修得多少道,看各自造化,像承天府君,剑气数量的最高记录你们都清楚,记录保持着就是承天府君,他留下的剑痕目前在长生剑宗石板道上都还能找到,就算达不到他那个层次,也不要太轻易止步,因为剑气数量直接影响到剑道第三重。道剑之境。”

宋元又看了牧远歌一眼,说实在的这小子长得实在很像一个人。

“此境非同小可,剑气凝聚成实质,攻击力成百上千倍增长,在这一层次,你们本命剑外层属性会被激发,确实高阶材料的潜力更大。”

“若能激活剑芯,便能踏足第四重剑长生之境,据说稳定在这一境界,可以长生不死。就是不能稳定,也能比寻常人多活百年……”

宋元在牧远歌长案附近走来走去,见他不为所动,实在忍不住拿起他案上的笔筒,重重往他桌上一拍。

牧远歌一惊而起,众弟子簌簌回头,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吞了。

在场绝大多数已经有本命剑的弟子都不需要听这样的基础课都很谦虚安分,都没搞特殊,这愣头青怎么混进来的,又懒又废还学什么剑!

宋元盯着他,慈祥地问:“睡得还好么?”

牧远歌深吸一口气,和和气气地道:“是我安静的睡觉吵到您了么?”

宋元说话还是很温和的,但其中力道不可小觑:“你是哪一脉新来的弟子,叫你的长辈过来,老夫想问问他到底把你送来做什么的?”

“太上长老,他是……”前排那个圆脸小弟子刚要开口,就被宋元打断:“老夫没让你说话。”

牧远歌想了想,道:“您能让我别来剑堂听课么?”

“怎么?”宋元道,“你是嫌老夫教得不够好?”

“不是,我只是不想安静地睡觉打扰到您口若悬河的讲解。”

为了不打扰到别的弟子,他还特地挑了最后排的角落,他也尽力了。

宋元慈眉善目:“你想走那还是留吧,罚抄宗规一百遍,再有下次,老夫定不轻饶。”

“这到底是谁,太放肆了吧!”堂下不少弟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什么都不懂还大放厥词,以为哗众取宠能吸引更多注意么。”

“算了不说他,废物不值得多议论,听说阮枫师兄回宗了……”

这课是基础东西,知道他来头的人,比如傅琢和阮枫,也都不在堂上,牧远歌的心情倒还好,他下堂后心心念念着吃什么好。

没办法,吃好喝好睡好才能长肉,不吃怎么恢复以前的身形。

从膳堂出来,牧远歌便从圆脸弟子那里领到了一沓白纸。

那圆脸弟子姓宋,牧远歌只记住了他的小名宋小包,似乎和胥礼有半师之谊,就住在胥礼的院子里,唤胥礼老师。

“你不该惹宋元太上长老的,他看起来脾气好,其实很记仇的,以后怕不是要刁难你……”宋小包见他打了个哈欠,道,“是昨晚没睡好吗?”

牧远歌是真没睡好,他答应了来上课,便提前搬进大通铺,和内门弟子同住,晚上那些呼噜声敲锣打鼓钻子似的,他辗转反侧硬是一宿没合眼。

“老师说,若是睡不好,你就来他的院子住。”

“那哪行,”牧远歌坚决不跟胥礼同住,“我没剑才睡不着,你还不如催你老师快点给我弄把像样的灵剑。”

“那宋元太上长老罚抄的,我不告诉老师……”

牧远歌毫不犹豫地道:“不用,你带我去见你老师。”

宋小包道:“这点小罚,还是别让老师知道了吧?我经常帮他们写,模仿字迹我还算拿手,你写一份给我,我帮你写一半?”

如果乖乖罚抄,他就不是牧远歌。

牧远歌跟着他来到胥礼静修的雅居,那里也是宗主夏日纳凉的住处,因为现任宗主没选出来,胥礼哪怕没了实权,也还是可以住在那里。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

宋小包话还没说完,就见牧远歌已经敲开了胥礼书房的门。

牧远歌把一沓宣纸放在了胥礼的长案上,道:“太上宗主,宗规一百遍,您说该怎么办?”

宋小包下巴都要掉了,被罚了还这么硬气的么!?他知道太上宗主很纵容牧挽,难道要太上宗主为这点小事去跟宋元太上长老求情么,还是……

这样自己先坦白,总比事后太上宗主从别处知道要好。

正当他以为牧挽这么做,免不了一顿责罚时,却见胥礼把那厚厚一沓白纸接了过去,然后问了句他差点下巴脱臼的话。

“哪天交?”

牧远歌露出一个很暧昧的表情,弯起唇角,道:“后天。”

“好。”胥礼言简意赅。

“你就没别的要说?”牧远歌肯定是不能写的,他的字,现在可跟圣旨似的。

胥礼朝着宋小包招了招手,宋小包上前去,不等老师开口,自发从老师的长案上领了一部分,又默默地退下。

“小包。”胥礼道。

“老师,我不会说出去的!”宋小包保证。

门被跑出去的人从外面关上,胥礼这才对牧远歌道:“你会乖乖把罚抄的带回来,倒是出乎师兄的意料。”

牧远歌没好气地道:“还不是因为宋元太上长老,换成别的谁,我甚至都不会把这破纸带回来。”

“你以前挺喜欢他老人家的。”

“可不吗,但他可讨厌我了。”牧远歌面露追忆,“我还记得他老人家对学生唯一的要求就是安静,那时候有调皮捣蛋的在他课堂上大肆喧哗起哄各种打扰,让他老人家烦不胜烦的家伙,我还治过呢。”

胥礼道:“后来发现你治的那人是宋元太上长老的亲外孙。”

牧远歌牙疼:“这糟老头子……”

那亲外孙不是别人,正是步峣!

其实那时候牧远歌很安分守己,而步峣就是个刺头,呼朋引伴的特别狂妄,每每在课堂上起哄,气得宋元太上长老恨不得挥着竹鞭把他赶出去。

那堂课下,阮慕安脸色不善,问就说步峣他们过分了,能不能帮忙。

牧远歌见阮慕安这老好人都被逼急了,他当然不能让兄弟一个人上。

结果是他出的手,治了以后步峣那伙人是老实了,见了他就绕道走。

然后莫名的步峣跟阮慕安的关系好了起来,而宋元太上长老看他的眼神也冷了。

而他凶名传遍弟子间,是个人见了他都绕道走。除了胥礼。

牧远歌里外不是人了才他妈发现,步峣是宋元太上长老的亲外孙啊,他被阮慕安当枪使了!

太丢人了,郁闷的牧远歌干脆当做啥事没发生地继续跟阮慕安打交道,借此也跟不打不相识的步峣关系好了起来,顺便把被阮慕安忌惮并孤立的胥礼拉进了他们这个队伍。

他偶尔调侃阮慕安几句,步峣就护得不行,牧远歌想说当初要我揍你的就是他好不好,相比而言胥礼厚道多了。

起初,牧远歌刚进剑堂的时候,听过不少胥礼的传言,知道他搞特殊化、住独立小院,还被阮慕安提醒说最好离他远点的时候,就以为那是个特别难以接近的人。

跟阮慕安关系好的时候,他也没想过接近胥礼。

而他第一次和胥礼接触,起因是他炼了本命剑,好不容易荣获了可以第一个挑选材料的资格,炼法也是他苦思冥想数日的灵光一闪。

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结果取剑之后听长老说有人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样,所用材料也一模一样。

牧远歌特别不客气地找上那个撞了他想法的胥礼,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胥礼一个人坐在石边,剑放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抬着清亮的眸子看他。

牧远歌看他那把剑,剑身银亮,毫无花纹,和自己手中那漆黑没光泽的长剑,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就连极简的风格也撞了个全。

他选的两种稀有材料,极热的在外,极寒在里,中和了两种属性,使得最高阶的两种稀有材料很好地稳定在了一柄剑中。对方只是颠倒了顺序。

然后胥礼说了一句话,牧远歌怒气全消。

“兄弟剑?”

他也看了牧远歌手中剑,沉思:“难道剑也有兄弟?”

牧远歌那时真少年心性:“你看那太极阴阳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方为整体,既然你是师兄,我是师弟,那你的剑该是剑小弟,我的剑才是剑大哥。”

这大概是史上最没有道理的争辩,然而胥礼没点破这个荒谬的说法,因为那声“师兄”,他道:“行吧。”

牧远歌饶有兴致地道:“我想了好多天才想到这种炼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m..coma

胥礼道:“冰火相融化水,上善若水。”

牧远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的剑取名了么?”

胥礼正在考虑,道:“月缺?”

牧远歌道:“差不多差不多,我的也是!”

胥礼问:“你的叫什么?”

牧远歌道:“天狗。”

其实胥礼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牧远歌了。

那时他远远观望,当玉石像发光,新入宗的内门弟子齐聚剑山广场,说在场上千位内门外门弟子中,有一位当选为祖师爷的弟子。

宗主念到名字,有个布衣少年从人群中走出。

那少年高昂着头,没有半点怯场,更没有半点受宠若惊,好似理所当然,他就是那个天之骄子,是理所当然的千分之一就该被选中的人,毫无悬念。

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弟。

他记住了宗主念了一遍的名字。

和牧远歌小小少年初来乍到,过五关斩六将再一鸣惊人不同,胥礼出生在长生剑宗,娘亲是当时宗主的师姐,而他因为过高的天赋,近水楼台,初见开山祖师石像的时候便引得石像共鸣,成为开山祖师的弟子,辈分高到甚至可以称呼宗主师兄,亲娘师姐。

他一直独来独往,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在牧远歌找上来之前……他觉得他或许一直在等待着那刻。

宋小包抄宗规到半夜,出来见胥礼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就给他送了盏茶进去,胥礼开口叫住了他。

“你去一趟内门弟子居住的别院,去接他过来睡。”胥礼搁笔,沉吟道,“他今夜肯定也睡不好,多半在院子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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