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西南迪的住宅出来，她站在暖阳下长长抒出口气，想让心底悲伤的情绪消散。

屋子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除了蒙上一层厚厚灰尘。鞋柜里凌乱脱放的皮鞋，衣帽架上挂着日常衬衣与外套，烟灰缸里竖着半截没抽完捻灭的烟，沙发上散落有关多弗朗明哥的资料，书桌的玻璃桌垫下，压着他画的她……每一处场景，她都可以想象他在时的样子。无广告网am~w~w.

一想起，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她抽噎着蹲下，躲在墙角，压低声音，哭的稀里哗啦。

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一辈子从没做过半点坏事，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难降于他，还让他那么年轻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哭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开始痛了才喘着气从手臂里抬起头。照进巷子的阳光被遮盖，阴影覆落。呆滞的眼神缓缓上移，触碰到别在胸口的粉色蔷薇。

阴魂不散说的就是他吧！

撑着墙绕过，她现在没力气和他演戏。

“你在为谁而哭？”他却不打算放过她。

女人没回，踮着脚走的一瘸一拐。

“你脚受伤了？”萨卡斯基挡在她面前。

林林决定下次出门前一定要看黄历。

“为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小孩哭，他经历了太多不幸，命运却还在苛待他。”

说完，想等他自动让开。可男人依旧用她看不太懂的复杂神情盯着她。

叹气，“您还有事吗？”

“脚呢？”

林林咆哮，“我蹲久了腿麻不行啊！”

他有必要打听这么多？！

萨卡斯基转过身，“不必伤心，他虽幼时不幸可他并没有输给命运。”

扶墙偷溜的荆林林：他说啥？他知道罗西南迪和自己关系？

“赤犬大将，您东西拿好了吗？”等在街道口的卫兵等了他快两小时，原本应该几分钟就完事的男人还没回来。他无奈擅自找了过来。

“啊，好了。”萨卡斯基收回注意的余光，“怎么了？”

卫兵接受他一瞥，顿觉压力十足，“抱歉打扰您，元帅已经等了您有一会儿了，因为今天这场会议针对的是「火拳」艾斯，所以您必须到场。”

艾斯？林林停下望过去。

萨卡斯基刚想说带路，不可避免注意到凑过来的女人。她那双眼肿的实在难看，皱眉，“还有事？”

她倒不太能直接提艾斯，眼珠转了转。

“萨卡斯基大人，您忙吗？”

“还行。”男人狐疑审视。

“我这两天没有事，不然我去给您做助理，端茶倒水送送文件，我都行。”

男人收回目光，往外走着，“不用，你们三人的任职与去向，总部过几天会公示的。回去休息吧。”

“啊！不行！”林林急了一把拽住他袖子，“过几天是过几天，我现在就想跟你……”

眼神与他不怒自威的目光交汇，她咽了口口水，“还是让我给您分担分担吧。您不知道，我特别敬佩您，您就让我跟着您学习学习吧。”

努力想象追星该是什么表情，朝他不停眨眼睛。

萨卡斯基将衣袖从她手里抽出，“眼睛疼去医院。”

“不疼，我不疼得。”再次追上，伸了伸手，没敢拽他，只牵着他披风。

注意到小动作，萨卡斯基慢下步伐，“好。”

“好？什么好？”没理解他说的意思。

后面紧跟的卫兵冲她比大拇指，悄悄附道：“赤犬大将是三位大将里最严厉的了！少有人愿意在他手底下做事。”

同意她跟去了？

这人说话不能多说两个字吗？装死了他也是座火山。怪不得不招人待见。

艾斯行刑的时间与地点已经公布，白胡子海贼团这次必定会倾巢出动来救他。除了处死艾斯震慑猖狂到来的海贼时代外，他们还需准备好将白胡子团一网打尽。

见到林林穿着海兵服跟在萨卡斯基身后进来时，开会的众人不约而同用八卦目光扫视他俩。

战国咳了声，“人到齐了，那我简单把战略部署说一下。”手中资料分发传阅。

作为一名合格的卧底，虽然还不知道怎么联系老爹他们，但她觉得有必要记一下，踮脚探头偷看。

萨卡斯基一眼瞥来，吓得她立马转头，若无其事扣手手。

“啪——”一团纸球砸她腿上，捡起顺着方向看去，黄猿冲她招手，笑容……说不出的猥琐。

“嗯？”她悄悄挪过去，展开纸团，正是海军布防图，诧异看他，“你！”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有人想搞心机也没用。”他抖了抖烟灰，淡淡道。

“那你给我做干嘛？”她想起动漫里黄猿角色就是实力高深莫测，立场也不可捉摸。

“你刚才不很想看吗？我给你看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你和萨卡斯基……”

“嘭——”

一心关注他俩的赤犬猛拍桌子，惊的讲话的战国都停下，略带不满看他。“萨卡斯基，你有什么问题吗？”

萨卡斯基收敛情绪起身，“没有，具体安排我知道了，先走了。”

暴躁大将生平第一次迟到早退。

走到门口，黄猿身边的人还在呆呆看他，丝毫没有意识。

“夏薇助理，我想你现在应该跟着我。”

林林歪头，哦了声，跟上。

一班子随性起来比海贼还没纪律的海军将领们正经不了几分钟，坐不住了。

卡普掏出苹果光明正大的啃，“小鹤，你要不要给他洗洗，他最近爆发频率有点高啊。”

鹤女士不动声色瞟一眼额头突突的战国，“我的能力不是这样用的。”

没有戏可看了，黄猿合上报纸推椅子站起，“我去把他叫回来。”

“波鲁萨利诺！”

“怎么了？战国元帅。”黄猿不慌不忙抄手回头。

战国捂住额头，“部署都在图上了，据我所料除了白胡子团，其他蠢蠢欲动的海贼不在少数，包括召集而来有潜在风险的七武海，恶战在所未免，请大家务必做好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么！开什么会！”斯摩格咬着雪茄大步出门。

人三三两两离去，战国放下手，叹气，元帅不好当啊！

卡普搂他脖子，“哈哈哈哈，老夫准备了新茶，一起喝茶啊！”

战国崩溃大吼，“给我闭嘴！先管教好你爱闯祸的孙子吧！”

***

萨卡斯基把她带回办公室后正好来了份军部急令，埋头工作全然忘了她这个拖油瓶。

林林暗想东西已经拿到了，就没必要处他跟前。趁着军官来给他送东西时悄摸摸退出。

“冲壶茶来。”批阅文件的男人忽然说道。

半个身子退出门外的荆林林：？？？不是和我说的吧！

第一次送文件的少尉受宠若惊：“好，我，我知道了。”

萨卡斯基抬起头，视线看向门口的人，“夏薇助理。”

荆林林：要不要这么巧，在晚两秒她就能溜走了。

少尉扭头海带泪：好伤心，原来不是我。

重新冲上壶热茶，给他把桌上空杯斟满。林林又计划走人。

“如果你闲的没事可以打扫办公室。”

哈？她可以说她有事吗！！

一个下午，她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红狗一点不客气使唤。只要她想走的心思出来，他铁定能给她找出事来。

林林琢磨明白了，干脆躺他沙发上睡觉。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睡了一场醒过来，屋内黑漆乌隆，只余走廊上灯还亮着。伸着懒腰坐起，不忘埋怨萨卡斯基是真的狗。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一双大手握住了她腕子。吓得她连忙调头抽手。

“你怎么还没走？”

萨卡斯基松开她要抻到他脸上的手，雪茄的烟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他捏住夹在指间，“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林瘪瘪嘴，往沙发另一头去，“我是你姑奶奶。”

男人没理会她的嘲讽，盯着她一步步走来，“或者说你为何长生不老。”

细密的冷汗顷刻爬上后背，他的目光即使在夜里也锐利的瘆人。她搞不懂他从她身上挖出了什么，强自镇定道：“赤犬大将，长生不老，你在开玩笑吗？我想你找错人了。我要下班了。”

挤出他身前空隙，逃离。

“收手吧，不然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救不了他！”

鬼事神差的，她停下问了句，“救不了…谁？” m..coma

“波特卡斯·D·艾斯！”

女人落荒而逃，甚至连装模作样的话都不再说。

她现在逃还来得及吗？那艾斯怎么办，老爹怎么办？不救了？赤犬为何一再确信她的？又怎么知道她想干什么！下一步呢，不会抓她送到海军科学部队开膛破肚吧！

“夏薇妹妹，你在……你怎么了？”楼梯转角撞上下来的雷西纳德和一笑。

“没事。”她摇摇头，稳定心绪，“你们来有事的吗？”

“领调任书。”雷西纳德晃晃手里两张纸。

“调任书？”

“走吧，一起去喝几杯。怕是过了明天就要分别了。”勾上她肩，脸蹭脸，“哥哥真舍不得你。”

林林一边躲避他，一边翻看文件。

随着大海贼时代彻底来临，海贼数量激增，海军尖端力量紧缺所以才从四海招募到他们三个，原定是海军中将及大将替补的职位，但他们底细立场一时未定且没有功勋，贸然空降恐怕闹出事端，故以本部督察员的身份去往新世界，协助各支队捉捕海贼。

“怎么没有我？”两张调任书，没有她的。

“哦，赤犬把你要了过去，你在他手底下办事。”

“什么？我拒绝！”林林转身想回去找他问清楚，走了两步又转过来，继续下楼梯。

问不问得清楚不一定，她不想看到他。

“放心，海军本部又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本部比较安全，日后晋升也方便。留下来对你有好处。”

女人垂头丧气，丝毫没有被说服。

“走，别愁了，喝酒去。”

“嗯。”

***

今夜她敞开了喝，不去想明朝如何。赤犬应该还没足够证据逮捕她，他说的那么多怕大部分都是猜想，所以才要调她过去方便监视。她的小命暂时还在。

这个结果不得不说是她想要的，留在马林梵多，等待顶上到来。

地属海军本部的小酒馆自然不可能有海贼光顾，场内气氛和谐，墙上糊满吊顶挂下皆是海军英雄与知名将领的海报，只在一片小区域贴了王下七武海。

贴的太小，林林原是看不到的，可有人喊了声。

“老板，你这过时了啊！克洛克达尔已被除名，黑胡子顶替上了。”

老板拿着新照片去换，“太忙了给忘了。”

林林抓着口酒摇摇晃晃走去，把老板贴好的黑胡子撕下，顺便把多弗朗明哥和莫利亚也撕下，团团，扔在地上。

“哎，你…”老板想阻止，看清她身上海军服饰后没动手。

“什么王下七武海，政府哪个白痴同意的法子，简直混蛋愚蠢！引狼入室！”

喝酒的人被她骂声吸引，“也不能这么说啦小姑娘，七武海是世界政府养的狗，放到海上，指哪咬哪，多有意思，哈哈哈。”

“狗？我看海军才是狗吧，被世界政府指挥，尽给七武海擦屁股了。”

“你说什么！”海军本部主场，拥趸者不再少数，当即有人对峙道，“你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评判。”

“我没资格，可你们没看过被七武海残害国家的惨样吗？阿拉巴斯坦，德雷斯罗萨，国家内战，血流漂杵，几千万人口水深火热。世界政府，海军本部做什么了！装聋作哑，毫无建树，比不过小小草帽团，呵。”

她醉了，仰着头继续灌酒。

不少人被她激怒，举着拳头上来就想给她好看。

“唉，她今天怎么了，这么尖锐的问题也敢说出来。”雷西纳德懒散站起。

比他更快的是一笑，杖刀顿地，瞬间豁出个大坑，那些大汉还没碰到荆林林就被压进地底。

雷西纳德抱怨，“一笑大哥，你这样我是要赔钱的。”

敲着盲棒走过去的男人毫无歉意的说了声对不起。

扶起震倒在地的荆林林，“夏薇小姐，你没事吧。”

林林挥手，“没事，就是…就是…头有点晕，胃有点难受，呕——”朝着他震出来的大坑口若悬河。

***

“对不住，对不住啊。”雷西纳德给店家陪了损失费，回头找他们。

林林吐够了，靠着一笑手臂睡觉。

“她倒睡的舒坦，不知给我惹了多大麻烦。”雷西纳德皱眉看她，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一笑犹豫道：“夏薇小姐今天很不开心。”

“白白损失三百万贝里，我还不开心呢。”雷西纳德吐槽。

“我开心，我哪里不开心！我开心，他在天上看着才开心！”林林忽的坐起，说完，又睡下。

“夏薇小姐，别在外面睡，回家吧。”一笑听她醒过来，摇了摇。

林林点点头，睁开眼听话站起，辨认回去方向，“唔，你直接叫我夏薇吧，加个小姐好生疏哦。”

一笑慢慢敲着地面，走在她前，“好，夏薇。”

这算什么，盲人的方向感比她还好吗？

护送她回到宿舍楼下，雷西纳德捏了个绿色的木须人送进她口袋，“天亮哥就走了，给你留个念想。”

吐过一回，她醉意渐清醒，笑了笑认真记住他们模样。“保重，雷西纳德，保重，一笑大哥。”

靠着玄关墙面，目送两人远走，难免悲哀的想，可能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一笑似乎感受到她身上又散发的浓郁黑色情绪，“夏薇，你说的不公正的制度，终有一天会被废除的。”

“嗯，终有一天，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