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低电警告震动了两下，林林缓缓睁开眼皮，耳中传来激昂抒情的日语歌。她摸了摸，触碰到手机，拿起看了眼。

剧集自动播放，放完最新一集后，漆黑的屏幕上给她推荐了海贼王单人特辑，多弗朗明哥，特拉法尔加·罗。

按下熄屏键，给手机充电，下床转进浴室。

温热的水淹没身体，她躺了许久，沉甸甸压在心底的难受才渐渐消去。

海贼世界发生的所有事，现在回想，真就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她没入水中，直到微信电话响起才猛的从浴缸里站起，翻腾的水溅了满地。两个世界交替，强烈的情感也似乎被冲淡很多。

拽过毛巾擦拭身体，再套上睡衣。电话响第二遍时，她终于爬上床拔下了手机。

“喂～”

“喂，林林，暑假出来旅游吗？我和小白蓉蓉她们说过了，你呢？”

“好啊，什么时候？”

“你没看宿舍群啊！”

她划了划，睡了大半个下午，聊天软件上标红圆圈的99+，大部分都是宿舍群里她们聊的。

“七月二十，海南，可以啊。”

“那就定了？”

“嗯。”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提不起兴趣来？姐妹，旅游啊，你见我我们难道不应该开心？”

林林开着免提擦头发，听到她这一句，脸上笑出些生气。

“刚睡醒，没什么精神。”

“哦，好吧。到时候见面我再来盘问你。”

“嗯，拜拜。”

***

和她们玩了一周，荆林林觉得她才彻底活过来，想想那个世界，前尘往事逐云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不该记着了，低头笑。

阎婷敲着手机，从后面拍她，“傻笑什么呢！小白说点了烧烤，到她们房间去吃。”

“烧烤？点秋刀鱼没？快走！”林林挽她胳膊，急不可耐拉出门。

旅游住的是民宿，一个公用大院，四边楼上楼下都是客卧。蓉蓉和小白房间在她们楼下。

一推门，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

画白正找着下饭剧，回头看见她们，连忙招手，“来呀来呀，点了你们最爱的。蓉蓉不在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她人呢？”阎婷打量了下她们房间摆设，坐下。

找到部想看的，画白点进，“和对面楼浙江来的帅哥约会去了。”

“卧槽！她这么快？才那天拍照认识的吧！”林林感叹。

画白点点头，小声道：“我也觉得太快了，不安全。”

阎婷一口汽水一口肉，“像你们这样就安全了？整天宅家看动漫！特别是你，小赵同学！”

“宅家怎么了？我们小白这么可爱，总会找到男朋友的！”林林替她说话。

“就是就是！”两人统一战线。

“哎，林林，你怎么知道罗西南迪的？”海贼王最近更新，揭露了罗的往事。

“啊？”不曾想听到他名字，还是有些悲伤。

“你上次在宿舍做梦那次，你说多弗朗明哥弟弟是罗西南迪，真的耶！动漫里才讲的。”

“做梦……梦到的。”

“怎么可能，哦，我知道了，你提前看的漫画吧，漫画比动漫快了七八十集，现在德雷斯罗萨篇都放完了。”

林林挑着鱼肉，应了声。不准备接着聊下去，德雷斯罗萨的结局应该是罗西南迪想看到的，可他却永远看不到了。

出去玩了大半月，回来搭的凌晨航班，回到家六点钟，爷爷还没起床，她稍微洗漱了下，拉起窗帘，埋进床中。

熟悉的下坠感再次袭来，林林察觉不好，坚决反抗：“我不想去，你把我送进去你信不信我立马就出来！”

恐吓起了效果，说完，坠落感果真消失。

她累极了，闭着眼等了会儿，没得心思再多纠缠，很快放松，沉入梦乡。

眼前是湛蓝无际的海，浪花如白雪般一潮推赶一潮，清爽咸湿的海风拂面。她还是过来了吗？只是这个角度略微的高了些。

林林低头，入眼是粗壮的树木。她在树上？不对，怎么看不到自己手脚。她动了动，枝干摇晃，抖落片片绿叶。

她，穿成了一棵树？？？这什么意思，直接让她没可能自尽是吧！

心底呼叫了千八百遍系统也没回应，还把自己折腾的掉了一地叶片。

心烦间，海面驶来艘小船，船上坐着个男人。男人瘦高，白色斑点帽，黑长外套，肩膀上纹着海贼团标志。

虽然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但当他经过时还是期待的摇了摇枝叶，荡下几片叶子。

罗抬头，疑惑的目光扫过天空，落在树上，他看了会，又低下，瞥到满地树叶。扛着刀，走人。

好吧，认出来就怪了，林林颓丧。

不过，见到的罗成熟了好多，蓄着胡子，眼尾至鼻梁横了道伤疤，不像她记忆中，比动漫里还要沧桑。

第二天，他又来到海边。

罗提着斧头、木锹走向她时，她还惊惧他是不是要砍了自己，结果男人在树下挖了个坑，浇水施肥。

继而掏出斧头“残忍”将她周边“同类”砍伐，他似乎想搭房子。

罗的速度很快，两天后，海边多了栋小木屋，他便在此定居。林林怀疑过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想陪她，但他只是独自坐在树下，眺望远海，一言不发的摩挲剑穗，沉浸在自己世界。

时间快如弹指，数十年匆匆仿佛白驹过隙。

她大多时候意识是昏沉的，但也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再次清醒过来，树下的男人满头白发，身形清矍。

她不明白他在看什么，看了这么久沧海也未成桑田啊！还是，他在等什么到来？

落日沉入地平线，接替升起的圆月迎接漫漫黑夜。

男人插兜站起，仰头，深沉的眸光似在看一树枝叶，也似看满天繁星。手撑上树干，半是讥讽半是无奈一笑，“你不来找我了吗。”

话音落，浮光掠影般无数场景在她眼前流转。她与他的认识、相处、分别，她曾许诺的话语，寒来暑往，四季更迭中的孤单背影，他等待的人是她吗？

刺眼白光骤然炸开，她连灵魂都轻飘了起来。白光散去，鹤发童颜的老头泡一壶茶，邀她入座。

“刚刚，我经历的是什么？”

“一席虚梦，对于某种情景的模拟。”

“虚梦，假的吗？”她本能里不愿想象那个高傲的少年会等她一辈子。

老头神神叨叨倒茶，“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看你选择喽。”

林林坐下，瞟他，“故事已经注定，让我的选择，有什么意义呢。”

“非也，非也。”老头端起茶杯，“你所进的世界衍生于海贼王，却是另一个独立运行的世界，当送你进去后这个世界与海贼世界已然有了微小偏差。至于为什么你没能改变事件发生……”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可能是你实力太弱，不足以改变。但从可能性上来说，你完全有可能改写。”

太弱？原来，还是因为她自己。

她若是当初早一点发现，早一点看清，不对多弗抱有希望，那……

“哎哎哎，不用太伤心。历史定了，但是未来没定嘛！”老头倒没忘记大费周章的目的。

未来没定，可是未来没有罗西南迪了！

瞧出她心中所想，老头淡淡道：“罗西南迪不是不能活过来？”

“嗯？”

“记得系统的两个任务吗？你只要能完成这两者其一，我把数据收集完成，他就能再次降生。”

“真的？”

“神仙不骗人！你去不去？”

“去！这次，您能给我点时间与机会变强吗？”既然可以改变，那她需要有相应的实力吧！

老头起身挥袖，四周虚无的白开始扭曲。脚下一空，她不知坠落去了哪。

***

睁开眼时，头顶粗犷黝黑的中年汉子朝她友善的笑。

“耕四郎师傅，人醒了！”

还好，她是人，不是树。

“哦，来了。”外面有人回应。

周围是典型的和风建筑，原木地板，障子窗，木格推拉门，抬梁式房顶，只不过，房顶塌了个大洞。

林林浑身酸痛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不摸不要紧，一摸才发现自己脑门上绕了厚厚的绷带，不仅如此，身上好几处也打了石膏。

抬头，中年汉子一锤一锤修补着大洞。

别告诉她，那是她砸的。

这次系统有点不人道啊！

“哗啦——”木门推开，身着灰黑色武士服，戴圆框眼镜的男人端着一碗药走进。

“你醒了啊？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真不好意思，您的屋顶是我砸的吗？”

耕四郎慈蔼的笑，“那个啊，没事。先喝药吧。”

中药味苦涩冲鼻，林林嗅了一下便紧锁眉头，接过，憋着气灌了下去。

“呕——好苦，好苦，有水吗？不行我要吐了！呕——”

等不及他去拿，林林颠着一只脚蹦到了桌岸旁，捞起茶壶直往嘴里倒，压下胃中翻腾。

“这么苦吗？”耕四郎瞧她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端来椅子给她坐下，“不过你砸下来的时候我们还担心你有没有生命危险呢，现下看来应该伤的不重。”

“是您救了我，谢谢您，我叫荆林林。冒昧问下该如何称呼您？”

“大家都叫我耕四郎师傅。”

***

耕四郎师傅是一家道馆的主人，教导周边镇上少年学习剑术。

这次她身体素质好像被改造过，虽掉下受了很重的伤，但只修养几天就好了。

道场里，耕四郎教完小朋友，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去练习。回头，林林等在一旁有些时候了。

将木剑放于架上，“有事？”

“耕四郎师傅，这几天麻烦您了，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身上暂时没钱，您看医药费和房屋维修费能不能替您打工补偿啊？”

她了解到现在是海圆历1520年，距离她上次离开的八年之后。特意打听了罗，不知是村里消息闭塞还是罗未登上舞台，他们都没听过他。

“可以啊。”耕四郎目光瞥过她手中的刀，“你应该会用刀吧，给我的学员做半个月陪练好吗？”

他指向道场上奋力挥刀的少年们。

“嗯，可以。”林林点头。等这边债抵完了她就去找罗。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日日充当工具人陪学员练刀。她好歹也在海上实打实磨练过，输肯定不会输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确也从陪练中摸索出许多以前未曾拥有的经验来。

时间匆匆流过，当她发现练习再无长进时，已经过了一个月。结束上午陪练，她想了想决定和耕四郎师傅告别。

“耕四郎师傅，谢谢您，这一个月我确实感觉提高了很多，我想是时候……”

耕四郎颔首，打断她，“嗯，是时候正式训练了。”

“哈？”

“对啊！你基本功不扎实，要还想提高就得进入下一步训练。爆发力、耐力、腰力、臂力、腿力都得练。”

林林听得一脸懵，“您，之前您是在训练我？”

耕四郎笑眯眯，“也不算全是，那群小子和你练下来也受益匪浅。”

抽起她腰间的刀，感受到他人气息，铁碎牙嗡鸣震动，隐隐迸发出煞气。耕四郎又抛于她手，刀果真归于安静。

目露赞赏，“这是一把绝世妖刀，它既然认你为主，我可不会白白浪费你个好苗子。”

她？好苗子？怕不是归功于铁碎牙吧，林林失笑。

“咕咕——咕咕——”道场外响起清脆的海鸥叫声。

“来信了？”想到什么，耕四郎急切的推门而出。

练习的学员们看到他出去，期待的更加练不好，跟上他涌出去。

“老师，老师，是索隆师哥的消息吗？”

“老师，索隆师哥以前怎么样的啊，以后我也要像他那样做个大海贼。”

“索…索隆？”是她认识的索隆吗？

“是啊！拯救了阿拉巴斯坦的草帽团里的大剑客罗罗诺亚?索隆哦。他可是我们霜月村的大名人。他之前也是老师的学生。”

她不小心挡在了门口，激动的学员们直接将她挤了出去。

索隆，耕四郎，霜月村，她记起来了！

“草帽海贼团攻击了司法岛，索隆师哥赏金涨到一亿两千万了诶？”

“一、一、一亿？”

“哇！太厉害了吧！”

“老师，你当初怎么教索隆师兄的，你也教教我们吧。”

耕四郎被一群小鬼缠的没办法，捏着下巴思考了会儿，“每天托举石头一千下，负重跑二十公里，负重蛙跳五百下，练习挥刀把木桩砍断，也就这样吧。”

“也就这样？！！”学员们瞪大眼睛，嗷嗷叫唤。

“不是你们想要我教的吗？怎么，不想学了？”眼睛眯起，笑得越发慈祥。

感受到压力的学员们立马表态，“学，我们这就去！”

小鬼头走光，耕四郎又瞧了瞧通缉令上男人，塞进胸口。

“我固然教导过他，但真正领悟还要看他自身。”

林林从地上捡起报纸，“我知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嘛。”

耕四郎转头看她，“女子练刀的很少，我女儿生前一直想成为世界最强的大剑豪，让世人都看看，女子也能使刀，也不比男子弱势，所以我想拜托你承载她的希望。”语气认真而恳切。

她的女儿，古伊娜。那也是个天才般的少女啊！只可惜，死亡的太猝不及防。竟没想到那么小就能有冲天的宏愿。心生敬佩。

“好啊！我也很想让世人看看。”林林扬眉，眸中迸裂火光。

耕四郎愣了一瞬又笑起，古伊娜在的话，也应如她一般。

“林林，在你心中剑道是什么？”

“保护想保护的人，拯救想拯救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耕四郎少有的爽朗大笑。“好，很好，你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