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被落在背后，有一瞬间不知所措。

却也打定了主意要报答夜殇。

跟上夜殇的荣子澜有些感慨，“楚辞得这些楚家军庇护，倒也是幸事了。”

夜殇面无表情地道，“忠将之下是忠兵，自古以来，忠兵守忠将。

你羡慕？”

荣子澜耸肩：“不羡慕，只是为你惋惜，何时有一群人这般护你。

你啊，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夜殇轻笑，“讨好又如何？”

荣子澜张张嘴，想说出能如何的话，却没有依据，他轻叹一口气，“罢了。

楚辞一心为北国，不愿掺和朝堂纷争却还是被卷入林相的棋局。

赔了女儿清白，又差点赔了楚家军。

如今，还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你有没有注意到，楚辞这两鬓都已经斑白了。”

夜殇没说话，但楚辞两鬓的白发，他自然注意到了。

荣子澜感概，“你我此次算是白来了。

楚辞也不用你我救。

反倒，我们还成了多余的人。

不过啊，你说的林相，楚辞应该是知道的。

这次下狱，八成也是林相的手笔。

这楚辞当真不在意？”

“或许吧。他的眼里，护北国胜过护楚家！”

荣子澜思索，“是啊！

不过，这种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千机子、魅无衡，哪一个……”

荣子澜没再说，终究是乱世负忠臣。

夜殇：“驾。”

乘着风，荣子澜笑了，“倒是想见一见这楚二小姐，林相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竟能从一个小女子那里吃亏。

想想，竟有些有趣。”

夜殇却皱了眉头，“赔进去一生，如何有趣！”

荣子澜轻啧一声，挑眉，“夜公子说得是。”

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荣子澜笑笑，“来年四月，我们就能回京了。

到时，你就能见你心心念念的楚阿黛了！”

说着说着，荣子澜突然伸手抢过了夜殇的那块许愿牌。

夜殇语气立刻变得很冷，无忧剑立刻拔出，“想死？”

两人差点在马上打起来。

荣子澜连忙认怂，将许愿牌还了回去。

这块许愿牌上的“阿黛”二字已经被箭穿透了。

箭射到夜殇腰间，正好射到这块腰牌上，护了夜殇。

只是，毁了这块牌子。

也无怪夜殇不愿意搭理江寒。

荣子澜讷讷一笑，“别打别打！

牌子毁了，等回去，再让她给你刻一个，也不用你半夜不睡只盯着它看了。”

原以为夜殇会生气，荣子澜都做好跑快一些的准备了。

没想到，夜殇将许愿牌塞到了腰间，语气淡地快要听不到，“不一样。”

荣子澜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问清楚。

夜殇的马却突然快了。

荣子澜在身后轻哎一声，立刻跟上。

夜殇和阿黛，他之前只觉得他们两个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比起夜殇，说和阿黛有什么关系，那宗白或许更值得人相信。

不过荣子澜却很快接受了阿黛和夜殇两情相悦的事实。

这些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如此护着夜殇。

宗白说过，九儿昏迷时，酿儿送来的药可解百毒，而这世间仅有两颗。

紫荆殿的事情，所有人看着夜殇受罚，包括他荣子澜，可是只有阿黛在没有完全接受的情况下站在了夜殇身边。

抛却种种，如阿黛那般惊艳的女子，夜殇动心，想想竟也是情有可原了！

也好，夜殇太独了，所有人情都不在意。

阿黛不同，整个思徒壁，怕是所有人都能和她玩得差不多。

倒也相配！

夜殇，好好回去，回去见她。

……

“小姐。”

阿黛将手放到嘴边，生怕惊到什么人。

不久前，边境传来消息，来年四月边境定能平定。

尘埃落定，入宫为后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这几日，宫里来了嬷嬷教礼仪。

阿黛白日里要学很多东西，情绪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酿儿觉得她还是放不下很多东西。

不然，也不会偷偷跑出去喝酒。

阿黛挑眉，“小酿儿，你拦不住我的，乖，回去吧！”

说完，阿黛飞到墙头，而后消失在酿儿视线内。

酿儿咬咬唇，固执地守在这里。

阿黛一个人转常锦街，与白日不同，已到三更的街道冷清极了。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脸上再没了笑意。

白日嬷嬷的教导，坐姿、端茶、女工……乏味极了。

这是她自己要走的路，阿黛不怨，可是静下来时，依旧会空落到心慌。

她就这样走着，走着，忽然苦笑。

这偌大的京城，她竟然只在黑夜里才能找到安静之所。

阿黛慢慢地走，慢慢地走，感受着这偷来的安宁。

只是，终究奢侈。

抬眼间，对面出现魅离泪的身影。

为什么这么晚还出来，阿黛不敢问，他们之间的仅有的关系已经被她亲手斩断了。

魅离泪看到她，也有一瞬间意外，却又转瞬平静。

就像湖面上轻轻拂过的微风，虽起了波澜却也只是波澜罢了。

等风过，再无涟漪。

与上次不欢而散不同，这两次，两人擦肩而过。

两人之间，一人白衣，一人红衣，竟让这夜色都慌了神。

阿黛低眸，魅离泪直视前方。

从此，两人再无关系。

只是阿黛没发现，她转角后，魅离泪还是回了头。

阿黛走进一家小院落，轻车熟路的走到酒窖前，从腰间拿出碎银放下。

原本以为和往常一样就这般能走了，没想到走到大门时被喊住了。

“喝酒伤身，姑娘不要贪杯的好。”

阿黛站定，轻轻挑眉，转身。

楼忆从墙角走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里温柔地要划开这黑夜里的寒冷。

清风霁月，温润如玉。

以后每每忆起转身看到楼忆的这一刻，阿黛都会觉得……

觉得楼忆似来救赎她的仙子。

阿黛笑笑，提起手中的酒，“这酒？”

“代好友看的！”

阿黛轻啧一声，“别告诉他，我付钱了。”

楼忆：“他嗜酒！”

嗜酒者爱酒如命。

阿黛自觉理亏，便也破罐子破摔，“那你将我交出去吧！”

看着她随意的打开那酒坛，楼忆无奈笑笑，“他已经知道了。”

阿黛疑惑，“什么？”

楼忆转移话题，“忘了说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