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这小丫头的脑袋，“都快及笄了，还这么莽撞。”

楚清浅撅撅嘴，毫不留情地戳穿，“二姐十五岁时还偷人家酒呢！”

阿黛：“……”

楚清浅笑，“二姐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阿黛轻啧一声，“好啊你，长本事了。”

眼看阿黛要追她，楚清浅连忙往楚清涟身后躲。

阿黛站定，挑眉，“找阿姐护是吧！”

楚清浅躲在楚清涟身后对阿黛吐吐舌头，“是二姐先说我的。”

阿黛：“小屁孩，就欺负你。”

说着，她就要抓楚清浅，楚清浅连忙往楚清涟身后躲。

阿黛一下没抓找，便也不罢休。

楚清涟无奈看着她们，但也任由她们闹着。

云霓站在旁边看着玩闹的三姐妹，有一瞬间恍惚。

每次阿黛回府，三个人都要这么闹几回。

若非此次变故，大概一切如旧。

只是，还是有些东西是变了的。

……

夜晚。

将军府一片安静，阿黛在床上躺着，忽然听到动静。

她谨慎起身，“谁？”

屋外，楚清浅犹豫片刻叫了声，“二姐。”

阿黛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小丫头还不睡觉？

她下床，去打开门。

门外，楚清浅抱着手炉站在那里，听到开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阿黛不由自主地笑了，“冷不冷？”

“嗯，有点！”

阿黛佯装责怪，“有还不去睡觉。”

楚清浅有点委屈，“睡不着，我想找二姐。”

阿黛招招手，“进来吧！”

小丫头一进门便朝着床的方向去。

见她动作，阿黛笑了。

不管多大，一直都是这样！

阿黛关上门，这才往床帐方向去。

楚清浅却很自觉地在里侧铺好了自己的床，见阿黛来了，脸上愉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阿黛边走边玩笑，“这次来这里可带够了银钱？

我可说过，概不赊账。”

楚清浅撇撇嘴，便拿出一串红豆手链，“二姐总是这般小气。”

阿黛坐到床上，伸手拿起来看。

“啧，好物件，真舍得给我？”

“自然，我可不像二姐那般小气。”

“哦？那你这次来是想从二姐这里拿到什么呢？”

忽然说到心坎上，楚清浅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顿时扑到阿黛怀里，委屈地喊了句，“二姐。”

阿黛其实想笑着安慰她的，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她伸手揽住楚清浅，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伸手拍着她的肩膀。

就这样静静地安慰着，其实，谁又能接受呢？

谁又能那么快的接受呢？

听说这小丫头从头到尾就从来没哭过，坚持了这么久，也算很厉害了。

满身是伤的父亲，被陷害的长姐，昏厥的二姐……

阿浅还能陪着长姐去庙里，真的已经很厉害了。

楚清浅声音里带了哭腔，她紧紧地抱着阿黛，“二姐，我知道你白天逗我是为什么？

阿娘和长姐说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

我不愿长姐自责，不愿阿娘担心，所以陪着二姐玩闹。

但是，二姐，我不想笑。

我害怕，害怕爹爹出事，害怕长姐……”

说着，楚清浅已经哽咽了。

阿黛拍打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她，“阿浅，没事了，你看，我们都好好的。”

“二姐，你呢，害怕吗？”

阿黛笑笑，“你何时见二姐害怕过？”

楚清浅忽然不说话了，她的二姐好像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时候不怕从墙上摔下来，偷酒也不怕被训，潜进爹爹的书房乱闹一通也不怕……

九岁时离家拜师学艺，四处闯荡，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怕。

所以，每次和二姐待在一起，她就安心。

儿时遇到麻烦也找二姐，好像只要身后有楚清漪，楚清浅就什么都不怕。

“二姐，我不想你嫁给他，也不想长姐嫁给他。

二姐，二姐，他是皇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二姐受委屈了怎么办？

二姐……”

楚清浅越说越激动，差点噎到。

阿黛笑笑，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好了。从小到大，没人能让二姐受委屈。

乖，什么都不要想！

阿浅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的。

其实二姐有害怕的，二姐害怕长姐受委屈，害怕阿浅不开心。”

“二姐……”

“好了，叫了这么多声二姐也不嫌累。”

“不累。我很想二姐。”

“那现在见到了，睡吧！”

“嗯！”

阿黛拍着她，看着她慢慢睡下。

可阿黛却没了睡意。

她就那样看着楚清浅，看着看着眼睛红了。

怎么会没有害怕的呢？

她害怕失去，失去所有爱的人！

“二姐她从来没有晕过去两次。

她是委屈的。”

突然，小姑娘张嘴说话，阿黛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说梦话才无奈笑了。

怎么会委屈呢？

傻丫头！

……

天刚刚亮，阿黛就起了床。

丫鬟搀着云霓也一早便来了。

“阿娘。”

阿黛坐在梳妆台前，身后酿儿正给她梳头。

她要起身，云霓却拦住了她，而后接过酿儿手中的梳子给阿黛挽发。

“昨日浅儿那丫头来找你了吧！”

“嗯。”

云霓摇摇头，无奈，“她自小便依赖你。

连我这个当母亲的都比不上。”

阿黛笑笑，“阿娘吃醋了？”

云霓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啊！”

梳好头后，阿黛起身拿衣服，看着那红色的衣裙，云霓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不是漪儿想穿，是昨日下的圣旨要她穿。

皇上什么心思，云霓不知道，但她明白，皇上一定是记住漪儿了。

若皇上不记还好，漪儿不嫁容易，若记住了，记清楚了，那漪儿不入宫这件事便更难。

云霓不由得担忧，却也不得不上前给阿黛整理衣服。

“漪儿此去，能藏便藏。”

阿黛故作疑惑，“女儿如此芳华，怎么藏也藏不住啊！”

云霓点点她的鼻子，“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好了，阿娘别担心了。

漪儿有分寸。”

“知道你聪明，但是漪儿，阿娘宁愿你从来没回来。”

“阿娘，漪儿总要回来的。

若回来见不到，我会挂怀一辈子。”

“挂怀一辈子总好过搭进去一生！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阿娘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