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枝浩手中的魂盘变得发烫,像是一种警告。
不好。
就一会儿功夫,杀了人的白衫鬼变成了红衣厉鬼。
这种级别不是他这种新得不能再新的临时工能对付的。
齐枝浩想赶紧捏个诀捎信给老钱,可手一抬起来居然忘了手势。
僵在了那里。
口诀倒是记得,只不过单是口诀不能奏效。
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就赶紧跑。
厉鬼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辆诡异的灵车。
“轰~~~轰~~~”
车轮摩擦着浓稠的夜风,竟也轰出了豪车专属的豪横之声。
“咣~”
大灯一开,眩目得无法直视。
男人似乎很满意这辆车,又轰了两下油门,在齐枝浩缓过神来准备逃走之时,一脚油门踩到底。
径直向他撞来。
速度太快,齐枝浩避让不及,整个车身在他灵体上碾压过去。
灵体虚晃了几下,有些不稳,还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仿佛再来一阵大风便能被吹散。
齐枝浩眉头紧锁,攥紧了左手食指上的青铜戒,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用,但也算是种心里慰藉,凝了凝心神。
男人还上瘾了,开车围着他转了几圈,不知是在炫耀车技还是车。
灵车在距齐枝浩百米处背对着停住了,刹车灯照亮了车牌。
冥A 88100,兰博基尼。
正是出于爷爷的手笔,爷爷做的灵车都有编号,冥A88开头,这是第一百辆,也是最后一辆。
被一个女人买走了,说要烧给开出租车的老公。
兰博基尼酷炫的调了个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预示着男人即将故技重施。
“肖孟、秦晴”
齐枝浩想起了女人在纸衣上写下的名字。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不管了,形势已危如累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既然逃不了,那就……
赌一把。
“肖孟,你不去看看秦晴吗?”齐枝浩大喊着,在兰博基尼再次向他冲来时。
跑车骤停,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长空。
有效果。
“最后一天你不去看看她吗?她准备好东西要跟你一起走了。”
女人购置的都是双人套餐,还为自己准备了心爱的钢琴。
应该是想趁他头七回魂,便与他一同去了。
当时齐枝浩还不明白女人为何购置那么多,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么回事了,双份中,有一份是她提前为自己准备的。
空气仿佛凝结了,放大了粗重的喘息声。
那辆炫酷的跑车也消失了。
男人骤然出现在齐枝浩面前,用粗粝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
来得太突然,齐枝浩根本没时间反应。
肖孟也许是死时被什么东西戳伤了喉咙,喉咙上有个血窟窿,说话很吃力,声音像石子刮蹭在砂纸上,让人难受。
“什么叫她要和我一起走?”
他愤怒的瞪着齐枝浩,因怨气鼓起的血红眼球好像随时都会掉出来。
齐枝浩本能的抓住他掐着自己咽喉的手,用力往外掰扯。
肖孟变成厉鬼后力大无穷,手臂如同钢筋铁臂,齐枝浩的挣扎在他面前跟本就是蚍蜉撼树。
虽然是灵体,齐枝浩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的疼。
左手上的青铜戒指本有锈蚀,呈蓝绿色,在碰到肖孟之后铜锈开始逐渐退散,露出了青铜原始的金黄色。
仔细看来,原本古朴的光版造型之上出现了四大神兽的浮雕。
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端的是霸气神异。
霎时,两者双眸都像揉进了高密度的白雾,用力一眨眼后,周围的环境就变了样。
入眼不再是岌岌可危的修罗场,肖孟也没再掐着他的脖子,更没有分毫煞气,身上的伤和血也消失不见,穿戴整洁的静静站在他身边。
“这是哪里?”
这里对于齐枝浩来说很陌生,但对于肖孟来说却很熟悉,回答道:“这是我家。”
这是一个温馨的两口之家。
两层的砖瓦小楼。
这座小小的老宅子是祖辈留下来的。肖孟的父母也相继去世了,留下小两口相依为命。
小两口大学一毕业就甜蜜的步入了婚姻殿堂,两人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如初。
唯一的遗憾便是四年前五岁的儿子在家门口离奇的失踪了,经警方调查是被一个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拐走了,然而四年了还是寻找无果。
因此在开发商想要拆迁这个村打造康养中心时,两人坚决反对。
在整个村的人都搬走后,他们还坚守在此成了钉子户。
就为了等儿子,怕搬走了儿子回来那天就找不到家了。
肖孟看着这座孤零零的宅子,说完叹了一口气。
齐枝浩也是第一次被戒指带进另一个镜像,拇指不停的摩挲着戒指上的兽纹。
爷爷只说过戒指可以赈灾辟邪,没想到还有如此神奇之处。
这是在还原死者的生前?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用双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爷爷说过,遇事冷静,静观其变。
这也是他见了亡魂也装得云淡风轻的行为准则。
“事情是从那一天开始的……”肖孟幽幽的继续说着,语气冷静得像在阐述别人的故事。
那天,开了一天出租的肖孟收车回家,村里紧容一车通过的机耕道已经被开发商挖断了,只能把车停在离家不远处的平地里。
再走上五分钟的样子就能到家。
由于村里其他家都被拆迁队推掉了,大老远就能看见自家院门。
肖孟没看到自家媳妇儿的身影,却看到一个腌臜之辈,李胜。
李胜是村里臭名昭著的大流氓,专挑有夫之妇瞎撩,村里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把他当过街老鼠对待。
而此时的李胜却在自家门口边提着裤子边往外走,衬衫还大开着,一看到回来的肖孟,立马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肖孟心里莫名的窜起了一团火,追了一段没追上,便气喘吁吁的折了回来,一开门就看见媳妇儿满面红晕的从卫生间出来,还一边招呼着一边擦着湿发,显然是刚洗了澡。
这么早就洗澡了?
那份猜疑更加被坐实了,肖孟心里像被钳子夹住,又闷又疼。
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
“今天有人来过吗?”
开发商时不时会派人来协商,这话问得其实也不突兀。
“啊?”秦晴有一丝慌张,显然觉得这话问得有些突然。
“没,没有。”她否定得也很不自然,眼神还有些躲闪。
夫妻间经久相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肖孟一眼就看出来。
她在撒谎。
肖孟的涵养很好,两口子自儿子丢了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吵过架,相互扶持着走过了最痛苦的岁月,然后过着举案齐眉、妻贤夫安的日子。
他张了张嘴,没再追问下去,他开不了这个口。
不忍问。
不敢问。
怕事情会像自己想象中残忍,他胸中妒恨,却怂于面对现实。
他想相信自己的妻子,又打消不了亲眼所见的疑虑,又不敢直面问题。
以他什么都往肚里咽的性子,还是生生吞下了苦涩,借口再去跑几单开车出了门。
他随便找了个烧烤摊喝起了闷酒。
烦闷和猜疑像一锅热油,浇在了他熊熊燃烧的妒火上,几瓶闷酒下肚,壮了怂人胆。
他要回去当面质问。
酒喝急了,再好的酒力也不胜,况且他酒量也不行。
醉醺醺的开着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如齐枝浩所料,他就在回家的盘山公路上坠下山崖。
当场死亡。
讲完自己的故事,肖孟的眼角有些湿润,却仍保持着平静。
“你恨她吗?”齐枝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胡乱问了一句。
肖孟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杀一个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人?”齐枝浩看过那个女人的魂魄,和秦晴有七八分相似。
齐枝浩不相信这个老实得被戴了绿帽也不敢当面质问的的男人怨气有多大,大得可以迁怒任何无关紧要的路人。总是会有一些牵连的,比如长相或者行为的相似。
肖孟听罢,瞧了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是吗?”
“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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